燕悲歌的短棍是刚柔并济,变幻莫测的,以快不中,巧又如何?
一般无用。
方殷就像是一只苍鹰爪下的青色鸽子,不若他快,不若他猛,但每于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有惊无险。这完全出乎了燕悲歌的意料之外,众人也都看出来了,这青年道士别的不说,逃命的功夫却是当真了得!是的,凌云台,够大了,趋避进退东西南北,二人直直斗了盏茶功夫犹自胜负未分,方殷退避之余择机出剑,竟是有攻有守应对从容。
方道士,不要太惊人。
正是一个奇人异物,生杀棒亦不可度量,瞧这架势燕大侠就是再过八百回合也拿不下他,竟是势均力敌分庭抗礼,小子敢与英雄比肩!恩啊帮,不要太出名,方殷之于燕悲歌正如同恩啊帮之于真龙教,完全就是差了十万八千个档次,却也生生,硬是有的一比:“好个小子,硬是要得!”便于道道激动振奋惊奇莫名的目光注视之下燕悲歌大笑开口,却是已将攻势放缓:“小子有些门道,不过,这还不够瞧!”势已收,不停留,说话便就一步,一步,一步,缓缓缓缓上前,将欲迫其于台上一隅,令其无所遁形。
燕大侠何等人物,眼力又是何其毒辣,不一时已然看出其间窍要所在,对策已有胜券在握。狡兔三窟,东奔西顾,便将他格于台角方寸之地,看他再怎么折腾!是的,凌云台,还不够大,当以地利为我用,将他一举拿下:“哈!”见他一步踏出,方殷已知不妙,笑叹一声随之放缓身形:“门道是有,足够你瞧!”语落燕悲歌三步踏过,方殷人在台上,背对西南角,前后左右仍是空旷广阔,然他一人当前,却有四面八方收网之势!
忽起,左冲!
给他横跨一步抢尽先机,不得不退!
斜掠,右突!
又给他斜掠七尺,当头拦下!
左冲一回左突一回,转眼又给他迫得退了丈许,仍是背对西南,合围之势已成——
凌云台,是不够大,风逝也不怎地,无论如何燕悲歌身手快过方殷,方殷再也逃避不得。逃避不得,只得去攻,攻之不下,又将如何?方殷要败了,不过转眼间,一步,一步,又一步,人是困于西南角,上可飞天下可入地,再退一步便即败北,方殷又能如何?风逝身法无从施展,方殷要败了,燕悲歌以慢对快以快破巧,棍不及身,便已将这一套说来神奇的不二法门给他拆了个七零八落!
没有奇迹,实力说话!
胆识、眼力、身手、谋略、气度,燕大侠无不胜过方道士,方道士逆不了天。
若非有那一剑。
那一剑,曾被不会武功的于藏海赞曰:慕容公子第二。
那一剑,曾被隐儒传人孔林贤迫得方殷使出半式,却也语焉不详道之不明。
那一剑,得自天地,感悟动静之机。
那一剑,历经风霜雪雨,生机萌于绝境,正是一点灵光。
小甲虫,黑黑小甲虫,不动,不动,不动。
凝了一滴露水,像是一滴眼泪。
无尽干涸之中。
“嗤——”
一般绝境,逃避不得,方殷出剑,直取中宫。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木与铁交击之声清脆入耳连绵不绝,三清剑法又出,方殷已无退路。是有的瞧,自有门道,方殷不再躲闪不再逃避,这一切并没有出乎方殷预料。便如灵石一般,方殷与燕悲歌对攻,只因那一剑是灵光乍现的一剑,方殷是有所悟但并不能完全将之完全掌控——
来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
天书一至四页,洋洋洒洒美复壮观,然诀窍之处只这七字,如万物生发之始。全篇所述不过二字,动静二字,动而静焉,静而动焉,如天地混沌之初。风萧萧兮,风荡荡兮,风凄凄兮,风历历兮,何为?知其意则可,意动心动风动,以剑为使,剑意已成。风无时而起,起时无以观之,静极思动,以无厚入有间,势微而渐不能觉察,如风动青萍,如露珠凝结在小甲虫头顶。
动静之机,风起青萍。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哧喀喀,那一剑混杂在三清剑法之中,无从即来,全无征兆,就如同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之中跳将出来,察觉是在发生之后。一剑划破胸前衣衫,招式有名风起青萍,帛裂之声极微极细,出手却是地动天惊:“轰嗡!”电光火石之间,全神贯注之下,燕悲歌只微微一怔,猛然醒觉便就面前一空,如来掌中跳出一个悟空:“瞧着了没?”
方殷持剑而立,笑眯眯道:“甚么门道?”
“哟!”没瞧着,转眼天翻地覆,二人移形换影,燕大侠却将自家困在了东南角。
“好个小道!好个门道!”也瞧着了,燕悲歌低头看看,倒抽一口凉气:“要得要得!硬是要得!”
“轰嗡——”
一鸣惊人,万众当呼!方道士,终于逆了天了!
“方殷!方殷!方殷!方殷!”人们很激动:“上清!上清!上清!上清!”不要太激动:“方殷大哥!方殷大哥!”这就无禅的方殷大哥:“方帮主!方帮主!”恩啊帮是横空出世:“瞧着了没?瞧着了没?”此剑只应天上有,人间又得几回闻:“甚么门道,那是剑道!剑道!”剑道剑道,玄而又妙,更胜剑芒,威风无两:“方坏水儿,方下流,哈哈哈哈,果然有一手儿!”
自是山呼海啸,牡丹叫得最欢,正是一荣俱荣,我是上清中人!木长老,木婆婆,执手对望,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