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历五百零六年六月六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伴者,遂至邻居室寻亚摩斯,亚摩斯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住屋宇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屋宇,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也······
杜旅脑海中畅想着这些未来可能出现在他回忆录扉页上的文字,嘴角总是会露出抹不自觉的笑意,望着身旁还有些已经不再拘谨的少年,“今天月色如何?”
“很好看。”亚摩斯抬头望着悬挂在黑色幕布般的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月亮的形状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像圆形渐变着,觉得有些类似他的脸蛋,原本干瘦的身体也逐渐的增加几两肉,这些可都是艾伦老爷给他带来的变化,因此他决心要终生效忠艾伦老爷,虽然有时候,这般年纪诉说的话语总是那样难以实现。
忽然觉得描述的不甚完美,亚摩斯再次打量着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又有些新的发现,“月光非常皎洁,照在脸蛋上,像是覆盖着层薄纱似的,让人觉得非常舒适,不似日光那样咄咄逼人,给人炙热,也不同魔法灯具照射出的光芒般刺眼。”
“嗤——”
杜旅省然发笑,后者垂首,以为是估计错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窘,不应该在老爷面前大放厥词的,周围寂静异常,但凡虫儿的叫声都没有听见,估计着是不是被那些调皮的家伙给捉的一干二净
,又或者喷洒杀虫剂死得一干二净了。
“不必这样,在我面前畅所欲言没有关系,我也想要听听你的真实想法,毕竟,日后城堡中的相关事宜总是得交托到你手上的,现在你首先学会想要与我交谈,否则,若是连正常的沟通都无,还怎样处理事务呢?你说是不是?”杜旅走到亚摩斯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伴随时间的推移,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感觉到双肩上背负的也就越发沉重,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也不得不在这些琐碎中消磨的连影儿都没了。
“是!”亚摩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认真地钻研着杜旅话语中的含义。
勋爵老爷艾伦的身份像是原野绿森中的身份那般,紧紧的套索在他身上,难以挣脱,也就不想放弃了,无论承认与否,这些身份代表的都是他杜旅,只是最近觉得经历如此多的事情,静下心来越觉得有些疲惫,脸上佩戴的那张人皮面具已经很久没有摘下了,每次照着镜子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些惶恐,是不是哪一天,他会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若是能够看见以前的面目,杜旅定是觉得有些陌生,这才深深觉得习惯的可怕性,总是能够让人逐渐淡忘初心,好像在原野绿森中与那位大人许诺的坚定誓言,在温柔乡中,也都开始逐渐的淡忘,着实可怕,寻思着,也许那种临近死亡的威胁,放在身边或许并非坏事。
不实施些手段,人总是会怠惰,会迷茫,会失去目标,因此这时候的鞭策就成为必不可少的手段,对于目前的杜旅来说,死亡便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内心暗自警醒着:不忘初心,他杜旅定要收集齐八十八件圣具,寻找到回家的道路。
扭过脑袋瞧着亚摩斯,说道:“现在,将你所知的有关孤儿院当初的情况一字不落全都告诉我。”杜旅表情严肃的说道,初来乍到的他对孤儿院的了解还比不上知之甚深的亚摩斯,因此,要了解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必须依靠接下来的谈话才会知晓。
时间渐渐流逝,杜旅闵然一人行走在孤儿院的幽暗回廊上,比起白日里充满的欢声笑语,夜晚的回廊鸦雀无声,处处透漏着死寂的气息,两处的斑驳栏杆脆弱不堪,像是只需要微微触碰下,便会瞬间灰飞烟灭一般,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枯寂腐朽的味道,那种味道十分难以形容,就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屋,瞬间打开的时候,差不多可以粗略的描述出来。
“明明是拥有着数万孩童的孤儿院,怎么会如此破落,这里面必然大有文章。”杜旅穿着漆黑色的紧身服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孤儿院中的一切,悄悄走进孩童们居住的房屋,出乎意料的,那里面居然传出欢声笑语,明亮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奇怪?那些孩子怎么这么晚都还没有睡觉?这般消耗油灯,比起克里夫城的那些普通民众生活都要奢侈,难道说那些高额的救助金全都消耗在玩乐上不成?”杜旅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门口看见的那位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总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究竟发生什么?
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户,将脑袋悄悄的试探过去,眼神透过手指戳破的窗纸,看着里面的孩童,脸蛋上去全都洋溢着欢声笑语,似乎没有不开心的孩子,有些甚至嘴角吃的奶油还残存着,玛佩尔修女的身影却没有看见,只是不少的年轻修女全都洋溢着和蔼的笑容看着面前的孩子们。
杜旅扭过脑袋,顺着墙角蹲下身子,屏住呼吸,脑海中觉得那种和蔼的微笑非常熟悉,对了!电光火石般想起当初碰见玛佩尔修女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挂着同样的笑容,按照道理上了年纪的女性露出那种面容他不稀奇,但那些明显还是正值青春年华的修女怎么会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呢?
自从进入孤儿院的那一瞬间,杜旅便感受到种弥漫不散的诡异氛围,忽然回想起来,从门口到现在为止,除却玛佩尔修女的说话声,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