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犯下一个错误。他已经走访了卡诺萨城附近的农庄与城镇,他明白人民已经被压迫到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要是他不小心给了他们太多,他们就会群起奋战,屠杀整个贵族阶级。
这样的可能性让他紧张,主要是因为他明白如果这真的发生,他只会利用这个情况。
他内在充满理性的祭祀主教性格将会驾驭着这场毁灭,如同它是最好的种马,利用它将全国人民塑造成神圣教会教徒。
派拉克叹气,转身继续他的缓步慢行。城墙的走道由守卫维持得很干净,但要是他走得太远,他就会靠近覆盖着黑色油腻污垢的区域。
他不清楚是什么造成这样的污垢,但它却遍布在整个城墙上,只有中央城门是个例外。
在他靠近那些污垢之前,他留意到有一群人站在城墙的走道上。虽然夜晚还没有冷到那种程度,他们却披着斗篷。也许他们是希望能够不要被辨认出来。如果真的意图如此,那也许泰瑞依公爵应该选择别件衣物,而非这件浅紫色并以银线刺绣的华贵斗篷。
派拉克实际地摇了摇头。我们为了完成特斯拉的目标,所必须忍耐的合作对象……
当派拉克靠近时,泰瑞依公爵并没有放低他的兜帽,也没有适当地鞠躬。当然,派拉克也没有期待他真的会表现出任何礼貌。公爵向他的守卫点点头,要他们退开好让两个人可以私下谈话。
派拉克缓缓地走到泰瑞依公爵的身边,靠着城墙俯瞰着卡诺萨城。光点闪烁,城市中的有钱人如此之多,能如此随意地点着油灯或蜡烛。派拉克造访过许多大城市,他们的夜晚就如同新格兰德一样昏暗。
“你难道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会面么?”泰瑞依问。
“你对我们的计划有了怀疑。”派拉克简单地说。
泰瑞依顿了一下,显然对于派拉克如此了解他有些吃惊。“是没错,如果你早就知道的话,那或许你也应该会有怀疑。”
“一点也不。”派拉克说。“你这种鬼鬼祟祟的见面方法暴露了你的想法。”
泰瑞依皱起眉头。他是个习惯在所有对话中占有优势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在犹豫的理由么?派拉克冒犯了他?
不,观察着泰瑞依的双眼,派拉克可以确信不是这么回事。一开始时,泰瑞依对与默比修斯的交易非常热切。而他似乎也非常满意今晚他所举办的宴会。是什么改变了呢?
我无法承受错过这个机会,派拉克想。要是他有更多时间,而不是三个月的期限只剩八十天。
要是他有一年的时间,他就可以更加精细与准确地行动。不幸地,他并没有如此余裕,利用泰瑞依来重击坎德拉,已经是他为了和缓地改变政权所下的最好赌注。
“你何不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烦心呢?”派拉克说。
“嗯,好。”泰瑞依谨慎地说。“我只是不确定我想要和默比修斯合作。”
派拉克挑起眉毛。“你先前没有这种迟疑。”
泰瑞依从兜帽下看着派拉克。在昏暗的月光下,他的胎记仿佛融合在阴影之中,让他的容貌带着一种不祥的感觉——要是他奢侈的装扮没有破坏这种感觉的话。
泰瑞依只是单纯地皱着眉头。“今晚的宴会中,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祭祀主教。你是不是在郁金香公国崩坏之前,被指派到那里去?”
噢,原来是这个。派拉克想。“我确实曾在那里。”
“而你如今在这里。”泰瑞依说。“你纳闷一个贵族怎么会被这种消息搞得坐立难安?整个共和成员阶级——郁金香公国的统治者们在革命中全被屠杀了!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你和这一切都有关。”
也许这个人并不像派拉克想得那样蠢笨,泰瑞依的疑虑是合理的,派拉克必须要很谨慎地来解释这件事。他向泰瑞依的守卫点点头,他们就站在城墙走道的不远处。“你从哪里找来这些士兵?大人。”
泰瑞依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迁就我吧。”派拉克说。
泰瑞依转身,瞥了那些士兵一眼。“我从新格兰德护城卫队中召集了这些人。雇用他们担任我的贴身护卫。”
派拉克点头。“那么,你雇用了多少人呢?”
“十五个。”泰瑞依说。
“你怎么看他们的能力?”
泰瑞依耸耸肩。“够好了,我想。我从没见过他们战斗。”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真的没有打斗过。”派拉克说。“没有一个坎德拉的士兵真的见识过战斗。”
“你的重点究竟是什么?祭祀主教。”泰瑞依不耐烦地问。
派拉克转身,朝新格兰德护城守卫那边点点头,站在墙壁火炬的光线之下。“卫队有多少人?五百人?还是七百人?如果你把地方警备和像你那些私人守卫也算进去,卡诺萨城也许有个一千名士兵吧。
再加上依翁德大人的军团,你们在这个区域还是不到一千五百人。”
“所以呢?”泰瑞依问。
派拉克转过头。“你真的以为恩诺兰需要透过革命来控制坎德拉么?”
“恩诺兰根本连一支军队也没有。”泰瑞依说。“默比修斯只有最基本的防卫武力。”
“我并不是在说默比修斯。”派拉克说。“我说的是恩诺兰,所有造物的统治者,——神圣教会教派的领袖。来吧,泰瑞依大人,让我们坦诚点。若维尔有多少军队?玫兰又有多少?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