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利剑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郭达,“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郭达怔住了,这不太像老大的做派啊,难道他怂了?但在萧楚的面前,他岂敢造次,只好嘴上应承,“是,老大!”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但是,我萧楚绝不会让手下的弟兄枉死。”萧楚心里清楚郭达的想法,多说了一句。
拍了拍郭达的肩膀,“从分舵的费用里,给这位死去的弟兄家里送一些抚恤金。大家都别冲动,我去一趟十里驿,找二位总坛使者长老!”
郭达心中一喜,努力点了点头,心想,这才是他所认识的老大,“老大,您放心,我稳住兄弟们,等您回来!”
萧楚当然知道,这件事拖沓不得,于是,迈开步子,走出了分舵的庭院,朝着十里驿走去。
进入驿站,已经不用通传,也不会有守卫阻拦,萧楚径直走进了地字一号房。
一进屋,对着坐在茶几旁品茶的杜天泽、曹天问躬身拜下,“孩儿拜见二位义父!”
杜天泽、曹天问哈哈大笑,两人皆是离座,站起身相搀扶,“免礼、免礼,楚儿,怎么突然有闲暇来看望我们两个老东西?”杜天泽笑着说道。
曹天问同样的神情,看向萧楚。
“义父哪里的话,这些天,孩儿一直忙于教中事务,未曾过来给二位义父请安,实在不孝!”萧楚寒暄地说道。
曹天问哈哈笑了,“楚儿,这几天,你小义父可念叨着你呐,说你多么能干,一个月时间,让这烟云都城分舵换了一个面貌,前途无量啊!”
萧楚自是谦卑地恭维道:“那都是二位义父不吝栽培,才让孩儿略有小成。”
此番对话,既是官面上的客套话,说得倒也一点不虚假,不管是杜天泽、曹天问,还是萧楚。
那种“和谐”的谈话,就好像真的是父子爷俩的肺腑之言,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雪亮,不过如此。
杜天泽、曹天问能不对萧楚客套么?短短月余,萧楚那可是往他们的兜里塞了几万两银票,那可是真金白银,比什么父子爷俩的感情都真实得多。
而萧楚尽管接触这两位总坛使者时间不长,但他也清楚,这两只老狐狸,胃口大得很,恨不得将他所收取的所有月钱、分红都收入囊中。
贪心的老狐狸,狮子大开口,胃口不小啊!
寒暄几句,萧楚也就不啰嗦,直奔主题,“二位义父,孩儿今天过来,一则问候二老,二则为了一件事,天争宗在我的地盘上横行,打死了我手下一位弟兄,这也太不把……”
不等萧楚说完,曹天问直接打断了萧楚,“楚儿啊,不是义父我不给你出头,毕竟你进入幽冥神教时间不长,高层的心思,你是揣摩不了的!”
萧楚愣了一下,“可我手底下的弟兄,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什么人命不人命的,人家不也给了安葬费了嘛,这件事啊,就这么算了!”杜天泽也是附和道。
就这么算了?十两安葬费!一条命,高层就这么算了?
萧楚像是被人一巴掌扇在脸颊上,被人打脸的滋味真特么不爽!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曹天问一派语重心长地说道:“楚儿啊,你还年轻,凡事不要那么执念去争个明白,要知道,你现在掌管的逍遥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萧楚心里直接孝敬了曹天问的祖宗十八代,什么梦寐以求?那是我靠真本事建立起来的。
他也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那些混了十几二十年才坐上舵主位置的,对他可是嫉妒得很,眼红得很。
别人看来,他少年得志,可他心里清楚,前世的种种,碎心历劫,背负魔心劫,这是拿着生命在谱写重生一世的轨迹。
萧楚内心深处对这两位总坛使者长老无比的鄙视,恨不得马上摔门而去,甚至后悔来找他们了。
“楚儿啊,高层的旨意,不好琢磨,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必去逞一时之气呢!”杜天泽亦是一副老派的腔调。
越是说这些官腔,越是让萧楚心里发毛。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多谢二位义父警醒,孩儿一定谨遵教诲!教中仍旧有些事务等着孩儿回去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他也不管杜天泽、曹天问是否还想说些什么告诫的话,转身,走出了地字一号房。
他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冷哼一声。
从十里驿回分舵一路上,萧楚的脑袋高速转动,这不是高层旨意不旨意,这件事落在了萧楚手里,处理妥当,能够增加在手下心里的地位,若是处理不妥,威望尽失。
这是一个让人头痛的事!
走进分舵庭院,萧楚面色难看极了,他甚至有些挫败感,天争宗算什么,以幽冥神教的地位,岂会惧怕天争宗。
可是,为什么高层要拒绝和天争宗拼杀?尤其是当萧楚从一些小道消息听说,与天争宗争夺逍遥坊,不过是幽冥神教与天争宗高层之间的一个小小游戏。
最后,天争宗退出逍遥坊,并不是靠着幽冥神教的威慑力,而是根本不屑这一块地盘。
底层的帮众拼死拼活,高层只不过是当做一场闹剧游戏。
一丝凉寒涌入萧楚的内心,这一纸江湖,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仅仅为了那些既得利益,而枉顾性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果然,这仍旧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世界,活在底层,永远是被屠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