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池黎黎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注定会被发现，也不该这么早吧，现在他们连乔家奶奶的面都没见过呢，她应该……不至于那么失败，在祖孙俩人碰头之前就把自己的行动全暴露给乔时了。
更何况，能回乔家可是件好事，有乔奶奶护着，乔时的日子怎么也会比现在好很多。
于是池黎黎便心思坦荡地坐等乔家奶奶来接乔时离开。
第二天，没人来。
第三天，没人来。
第四天，没人来。
一直到开学报名日子都快到了，乔时还安安静静地待在小面馆里面，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们家面馆门前也没再停过豪气冲天的轿车接龙，再也没有来过西装革履的陌生人。
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池黎黎的假想。
池黎黎坐不住了，她总觉得自己大概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在开学报名前一天，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了乔时。
这一天孙俊康喝多了酒，傍晚回家后连澡都没有洗就一身臭汗地上床睡了个鼾声震天。池黎黎敲了乔时的房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回应。
他一向睡得不早，这时候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桌子上堆满了书本，却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显得凌乱。
池黎黎推门后只稍微瞄了一眼，便双手捧着一大碗洗净了的水果闪进去。瓷碗被她摆到桌上，像是生怕乔时看不见，她还特意往他那边推了推。
他手里的笔停了停，微微抬眼看她:“你来有什么事吗？”
嘴唇微微抿着，眉头狠狠皱着，看表情像是还在生闷气，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对于池黎黎这种连嘲讽都能淡定接受的人来说，被冷漠对待其实就像蚊虫叮咬，什么都算不上。
她在他对面坐下，随意看了眼最靠近自己的那本作业，顾左右而言他:“你……你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吗？”
乔时垂下眼睫，继续写手里的作业:“写完了。”
她来这里本意就不是同他瞎聊扯闲，分明进门之前就做好了一切打算，可这会儿见他态度冷漠，大脑就有些生锈卡机，不知道该如何吐明自己的来意，便只好一面干巴巴地笑一面绞尽脑汁给自己想台词。
比如说……
还未等她想出来呢，乔时就又开了口:“我在准备开学后的知识竞赛。”
池黎黎:“……哈？”
他将手里的资料封面正起来给池黎黎看，见她瞪大眼睛一副吃惊极了的模样，抿了下唇，没说话。
池黎黎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缺氧:“比赛？你们老师强制参加的？”
对方摇头:“我自愿报名的。”
池黎黎听不下去了，她猛摇头:“不对不对不对，好好的参加什么比赛啊，那种比赛有什么好的，你不是……”心里稍稍纠结了会儿表达方式，最终还是道，“那天……不是有人来找你吗？”
不是应该就要离开这里了吗，还参加什么比赛呢，赶紧换城市念书逃离乔南新的魔爪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怎么乔时一点也不关心这回事啊！
乔时没说话了，白炽灯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眉头皱成了褶子状。
池黎黎打哈哈:“我是说……那些人不是说要接你离开这里吗，你……你怎么……”
剩余的话在少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里成功刹住了车，她闭上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消了音。
他却目色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却又轻又温柔:“你是很想让我离开这里吗？”
池黎黎:“……”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她怎么觉得他的语气古古怪怪的？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摇头如拨浪鼓。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腼腆而开心的弧度:“上次你出门的时候，他们又来了一次，不过我拒绝了。”
池黎黎怀疑自己的心脏差点要停止跳动了，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拒绝？为什么拒绝？”
乔时:“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想回去。”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道，“演技果然不太行啊你。”
池黎黎的脖子僵住了，她干巴巴道:“演技……什么演技？”
他眨眨眼，身子坐得笔直，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柔和，身上竟带了些如松如柏的清润气质，回答的话却让池黎黎恨不得钻进地洞里:“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就应该表现得好奇一些的，可是你什么都没问，甚至还显得很欣喜，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这不是演技不过关吗？”
“我……”她涨红了脸，脸上灼烫灼烫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心里有想要辩驳的冲动，最后还是在对方的视线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不得不表情颓然地低下头:“我……我其实……”
但是想了想，她这又不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犯得着像被拷问的犯人一样心虚吗？
犯不着啊！
池黎黎坚强而坚定地抬起头:“好吧，的确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但是我是为了你好啊。”说着，她开始掰手指，“你想想看，你在这里，孙……我爸他对你非打即骂，你吃不饱穿不暖还三天两头被找茬，乔家那边接你回去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嘛。”
至于她究竟是怎么知道乔奶奶这一号人物，又怎么联系到她的，她……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看上去心思深沉而又敏感多疑的乔时，半点没有好奇这些问题，仿佛在他看来，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