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美人着了身白袍,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亲切舒服的,白中泛着些微蓝。袍的款式也极特别,不似女装,却也非男装,轻柔宽松的袍服,却异常熨贴美人娇若芝兰的风雅身姿。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撇开她玲珑曲致的身段,就她那标致的五官,也太女气了。
“是你。”
较之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明显柔了几分,她莞尔一笑,略带点俏皮。
我也回之一笑,原来真是她。细算起来,我与她仅有一面之缘。
“七心,她是?”
西府吃完了整碗面,连汤水都吱溜的干干净净,她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我一开口就语塞了。
“张嫣,弓长张,嫣然一笑。”敛袖微微作礼,张嫣及时为我解困,并欠身挨着我入座,四方桌不大,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兰暗香。
张嫣就是许久前我去领师父和春苓子骨灰罐所到一金氏妇人家中见到的女子,玲珑娇俏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秀优雅,尤其笑容纯美,很容易吸引人的好感。
“名字真好听。”西府直言赞道,说完又倾吐一口气,轻笑自嘲,“我至今都没有个正经名字……”
西府二字同七心二字一样,只是海棠的一种,自然也非她本名。
而她是个孤女,虽说被收养,兆微却没有给她正式取名,据西府自己提到,没有进入南城勾阑前,她有个小名‘惜情’,顾名思义,这名也寄寓了些含义。
“西府,”我轻唤她一声,转念想自己有名有姓却从来不能堂堂正正的说出来,瞬间没了胃口,搁下筷子,勉强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世上之人何止千千万,若不得流芳百世,青史留名,皆无名氏尔。”
“说的好!”张嫣爽快而笑,气氛为之轻快起来,“莫道青史英雄事,只因未留无名氏,若得流传千古事,无名才是真豪杰。”
我闻言笑弯了眼,“你这有名有姓儿的,怕是没机会做那无名豪杰了。”
“那我自然是要做有名的巾帼了,”张嫣顺口接道,皓齿明眸,一语无心,“就算没有名儿,这张氏二字岂能少了。”
三言两语,把一直郁郁不开怀的西府都说笑了,云散现月,明媚如花,她正式朝张嫣自我介绍,“无名氏,西府。”
张嫣和西府的美是迥异的,面对如此出彩的两位美人,不说旁边许多为之倾倒的食客,就是我自己,也有点醉了。
“无名氏,七心。”
论年龄来说,张嫣年长于我,西府也大我两年,所以我是最小的那个,然而论资历,这所谓资历涵盖了许多方面,譬如经历、性格等,我私心里认为自己是最成熟有定性的那个。
短暂一番畅聊,三人都极是兴奋,大抵是年龄相近,难得一见如故,如斯投缘,西府和张嫣都吃完了整碗面,而我胃口本就不好,纵使面极好吃也未吃几口,最后在张嫣的提议下,三人共分了我的那碗面。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分别是诸多难舍,我先后与她们道别,独自回了南城勾阑。
缘起无由头,相逢恨晚,他年遥想今日,可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