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之乡,因学子儒士多爱聚集于此地,这座城的文化底蕴便比商业气息浓郁许多。
吴尽夏一身汗涔涔地穿梭在文人雅士白衫折扇之中,又瞧着周边商铺牌匾旗帜均是文邹邹的字眼,显得尤为不自在。待找到李玄黎私产之处,已是心生寂寥不愿再出门半步。
难怪李掌柜不愿让儿子经商,果真还是文化人气质好有面子。
李玄黎这个小院刚好在秦淮河西侧,虽然不在正街上,但院内环境优雅别有一番闹市中取静的惬意风格。
屋子是一堂二内的格局,屋顶由青砖小瓦铺着略显朴素,回廊挂落着格扇窗,又很雅致别样。院墙用清水砖墙砌着,显得落落大方。水井边植满了夜来香和栀子花,此时正是异香飘动,甚是怡情。
吴尽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推开房门进了屋。
堂屋放着一套崭新的茶桌和茶椅,离着五步远的的地方砌着炉灶,炊具碗盆等杂物摆的整整齐齐,颇有主人的风范。
东面的屋子是李玄黎的寝室,与普通民居并无两样,只是更为干净了些。因临着河边,屋外又在河水之上立起了木桩,筑了一个亭阁,里面堆满了文簿书籍。
吴尽夏见门窗紧锁,又转身进了西面的屋子。
这屋子大概是间客房,除了一张木床,余的仅剩几根竹制的钓鱼竿孤零零地在角落里立着。吴尽夏将包袱退下,长舒一口气,便躺在床铺上盯着屋顶发呆。
独在异乡为异客啊,住的地方有了,可晚饭怎么解决呢?
正在捂着肚子感怀孤苦之时,堂屋却传来木板嘎吱的声音,吴尽夏惊觉,忙厉声问道:“是谁?”
“哎呀,鸿渐啊,你是不是又回来了。我都闻见你家有动静啦!”伴随话音,一个身着白色布衣常服的年轻人挑起门帘探了只脑袋进来。
鸿渐是李玄黎的表字,当初吴尽夏寄希望于他身上,望其能同茶圣陆羽一般写本《茶经》光耀名门,才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她一听,了知是李玄黎的熟人,便起身问道,“敢问这位儒生与我家玄黎是何关系?”
“你家玄黎?那你与我家鸿渐又是何关系?”年轻人不答反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对生人的排斥。
吴尽夏笑了笑,躬了躬身:“我是玄黎的兄长吴尽夏,不知他曾与你提起未提起过。”
“哦哦哦,您便是那个名动整个长安城的白匚楼楼主吴尽夏?鸿渐总与我讲起,您可真是个厉害人,幸会幸会。”
年轻人收回了戒备,“在下是鸿渐的同窗好友吴理真,就住在隔壁,刚刚听到声响还以为他归家又回了呢。”年轻人报上了名号,回躬道。
呦呦呦,难道是茶祖“甘露大师”空降了!吴尽夏觉得神奇,一个被寄托希望的茶圣与面前这个与茶祖同名的年轻人同窗同邻,还真是有缘分呢。
“同为吴姓,你我不用见外。”吴尽夏客气道,脸上的笑意未减。
“好说好说。鸿渐没有与您一同归来吗?”吴理真环顾四周未发现好友身影,于是好奇问道。
吴尽夏手上示意吴理真到堂屋坐下喝茶,“路上偶遇才知他有这么一处私产,闲来无事所以过来瞧瞧。我一身孤勇惯了用不得人陪,便让他回家去了。”
她顺手点燃了茶桌旁边的小炉,灌了一壶清水放在上面。“我见大门未开,小哥是如何过来的?”
吴理真嘿嘿一笑指着堂屋紧靠窗口下的一块一米见方的活动木板说道,“这个乃河房的一个特色。您过来瞧瞧,掀起这木板顺着石阶下去就是河边,专门为下河淘米洗菜、浣纱浆裳特意设造的。”
说着踏下石阶又虚扶了一把吴尽夏。“虽与鸿渐做邻里,但走大门委实太远了,我就在这搭了个木板子,方便他我走动。”
吴尽夏看着两家石阶上横着一块大木板子,好奇地上去走了走。
在秦淮河边能看到最原始的河房模样,确实让她有些惊喜。一时间感慨李玄黎终究是大了,购置起房产来都这么的得心应手。
“我就随了鸿渐称你一声兄长吧,您可介意?”年轻人朗声问道。
吴尽夏摆了摆手,嘴上回了句“不介意”。
吴理真见吴尽夏脾性随和,顿时有了好感,于是盛情邀请她至自己家食晚膳。“今日新钓的河鲜,兄长别嫌弃,同我回家一起食吧,省的自己再生火下厨。”
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正愁晚饭无归宿的她连忙应下:“那就叨饶了。”下厨,简直太难了。
夜幕降临,吴理真蒸好了一盘河虾,又烹了一条肥美的鳜鱼后,才落座与吴尽夏准备开饭。
吴尽夏闻着糖醋鱼鲜美浓郁的味道,连连赞叹好手艺,饥饿驱使她拿起筷子便向鱼肉开弓。
“建溪兄,你在家吗?可曾见过我兄长?”筷子未落在鱼肉上,院子里先传来了李玄黎的声音。吴尽夏连忙起身出去迎着,只见李玄黎满脸焦急忧心,几颗粗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吴尽夏怕是长安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你怎得来了?出何事了?”
李玄黎看见眼前人手里正拿着筷箸,便知是来好友家里蹭饭来了。当下放松心中恐惧不安,人却踉跄地差点跌倒。
紧步跟上来的吴理真一把扶住他,又嗔又怪道,“你这般急干什么,兄长又不会被抓。瞧你这虚弱样儿!”
吴尽夏心虚:我是真的要被抓啊,没,没毛病。
待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