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祝在旁劝解道:“关东朝廷昏庸,有这帮清流士子,拼着一腔热血,匡扶社稷,总能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我收粮的时候,也听那边的佃户在盛传,潜逃在外的赵元直,近日做了一篇‘均田论’,力倡均田减赋,与民休息。”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觉得关东的佃户日子太苦,田地所出,近半要交给东家,一年忙到头,稍有水旱,便受饥寒。又忧心东家夺佃,没有地种,一家人就只得喝西北风,东家但有招呼,都要殷勤伺候着,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朱灵乌却冷冷道:“关东皇亲国戚,权贵亲族,自己便占着最多的田地,要他们再改行均田制,无异于与虎谋皮。赵行德忍辱偷生便罢了,偏偏还要写这文章来蛊惑人心,叫人心存希望。须知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既知当朝昏君奸臣,为何不让其自生自灭,及早为夏朝所覆?如同行医,既然已经知道患者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为何还勉强用药以致苟延残喘,费时费力?”
关东揭帖大案,与朱灵乌已有文定之约的士子被牵连殉难,她一家三人逃亡关西,因此对关东朝廷可谓恨极,连带着对揭帖案的主脑,赵行德陈东等人,殊无好感。今日更被父亲瞒着自己,带到这恍如相亲一般的场面来,更是气愤难平,对那年轻公子陈宪,带着陈宪来的王祝,都不假辞色,甚至有意言语顶撞。
王祝见状,和孙宝良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苦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