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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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和赵行德谈不多时,便有寨丁前来相请。陆明宇做东道大摆筵席,连同在此聚义的荆襄各路豪杰,一同为陈东接风洗尘。每个人面前的食案摆得满满的,有蜜饯果子等堆叠的看盘,也有珧柱羹,冰盘脍湖鲜,米醋蒸肘子,平菇田鸡卷,蟹酿鲜橙等南方珍馐。水寨里饮食虽然简陋,但这段日子不比平常。只因近来群雄聚会,陆明宇便将岳阳楼的厨子请了过来,连杯盘碗盏都是全套岳阳楼的。
陆明宇将陈东和赵行德请到了中间的食案,自己坐在一旁相陪。其它寨主、首领分别落座之后,气氛有些尴尬,众匪寇一改狼吞虎咽的常态,一个个目光闪烁,似乎在留着肚子等主菜上来。感觉肚子的“咕——”的一声,张无敌暗暗骂娘,伸手提起筷子,一眼扫过去,却发现盘子里的食物不但口味清淡得很,而且份量极少,他几乎一口就能吃掉一盘,那岳阳楼的名厨子做的菜极为清新淡雅,仿佛水粉画成的江南山水一般美丽。可在张无敌眼中,这样的菜品勾不起丝毫的食欲。夹起一口吃到嘴里,几乎淡出鸟来,“他娘的。”张无敌愤愤地将筷子甩回桌上,骂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陈大人举起义旗,挽狂澜于既倒,”陆明宇端起酒杯,笑道,“我等都佩服不已,这一杯薄酒,聊表敬意。”他文绉绉了一通过后,使个眼色,仿佛事先约好似地,众豪杰轰然响应,嘈嘈杂杂的大声道:“我等敬陈大人一杯!”先后举起杯子,有人也不待陈东说话,仰脖子灌了进去,另一些人则眼着陈东和赵行德。
陈东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陈某不过振臂一呼,真要力挽乾坤,还要靠天下的仁人志士,在座的英雄豪杰这般人物。”他端着酒杯环绕一圈后,这才一饮而尽,然后道:“我大宋人数是辽寇的好几倍,大家自己乱了,势分力屈,所以才被辽寇一一击破。如今形势,但自从官家北狩后,又有奸雄趁机窃国,搅乱人心。而辽寇大举南侵,如泰山压顶之势,兵锋旦夕可下建康。随即将分兵席卷江南、广南、荆湖诸路州县。所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国势艰难,正是豪杰奋起之时,陈某愿与诸位同心协力,期以数年,驱逐北虏,迎还天子,来,我借陆总头领的美酒,敬诸位豪杰。”
众豪杰听他说完了,不待陆明宇的眼色,便乱纷纷地轰然答应。大家都把这杯酒喝了,陆明宇满脸诚恳之色,唏嘘道:“陈大人,我等落草为寇,大多有不得以的苦衷。只是走上这条道后,要想回头就难了。不瞒大人,在岳州城门的告示,陆某的人头是三千贯,”他指着旁边的罗闲十道,“这位罗寨主的人头也是三千贯文,”他又指着坐在下面一席的张无敌道,“这位张寨主,人头是两千五百贯文。”张无敌微微“哼”了一声,他们这三个人,是在座众匪寇头领中间官府海捕公文赏格最高的了。这些官府赏格,对江湖匪寇来说,反倒是一种荣耀。
陈东心中一动,转头看了一眼赵行德,心道:“这些悍匪巨寇为祸地方久矣,朝廷开出的赏格不过几千贯。而赵兄的人头,辽寇开出赏格是二十万贯文,另加奴隶两百名。辽贼并不知赵德便是元直,单以战阵交兵而论,可见北虏对赵兄忌惮之深。将保义军交给行直来统领,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陆明宇恳请道:“陈大人,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全拜赵先生名望所赐。若赵先生肯屈尊统领我们这些人,则陈大人义旗所指,我们赴汤蹈火,绝不反顾。”话音未落,罗闲十也拍案道:“为国效力,驱逐北虏,我等情愿归附赵先生麾下。”他两人这一开声,其他的匪寇纷纷附和,其中有些不很情愿的,也没有反对,一时群情汹汹,竟成非要赵行德统军不可。
“赵兄,你看这......”陈东看着赵行德,若非元直自始至终都力主由岳飞统一掌握兵权,他甚至要怀疑这是早就串通好的一场戏了。毕竟相交多年,这怀疑只在陈东脑中微微一闪而过,旋即释然,他微微笑道,“赵兄就把这个担子担起来,不要寒了大伙儿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赵行德见状,也不再推脱:“既然众位英雄抬爱,赵某恭敬不如从命。”陆明宇罗闲十等脸色大喜,底下还未来得及欢呼,却听赵行德脸色一凛,又道,“若我统军,但有一点,”要先讲明,治军之道,首在申明军纪,军中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诸位可知否?”
其他的匪寇尚糊里糊涂,曾经是禁军军官王清脸色一变,望向赵行德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甚至有了些许杀意。陆明宇和罗闲十知道个大概,脸色有些难看。十七律五十四斩,就是真正的官军中,也不可能一一执行,何况他们这些落草已久,自在惯了的匪寇。难不成赵先生读书读得傻了,以为这些东西可以立威不成,只怕人没斩几个,先送了自己的性命。张无敌疑惑地望着赵行德,口中喃喃道:“死骑驴五十四掌,是个什么玩意儿。”
赵行德放下酒杯,环视着这些未来的部属,缓缓道:“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乃是西汉三杰之一,淮阴侯韩信所制。”这时,底下有人交头接耳道:“我知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是咱老乡。”旁边有人脸色生寒,“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打岔,继续听赵先生讲话:“十七禁律其一,闻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