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惜若正坐在东跨院里的一座假山上,随意而懒散的倚靠着,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中午的日光有些刺眼,洒在她身上,薄薄的衣料下似乎沁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的,颇是不舒服。
在上面待了好半晌,她就耐不住那股热气,身子轻盈的跳了下来,直直落在了那些失魂落魄的姨娘面前,笑吟吟道:“这外边日头大,几位姨娘若是受不住,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这人来人往的,若是磕到哪里了,可就是本妃的不是了。”
九姨娘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别过脸,没有去看那双笑眯眯宛如狐狸的眼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朝着她扑过去。
这个谌王妃,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她们回去歇息,也得看看能不能够啊!
方才她又回了趟自己的地方,一看之下差点没晕过去。若不是丫鬟死活阻拦着,当时估计就要冲出房门,狠狠的揍一顿谌王妃了。
那哪里是筹备银两那么简单,简直是入室抢劫啊!
房子里除了搬不动的雕花大床和沉重的桌椅,便所剩无几,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就连屋内垂挂的帷幔、珠帘和镶嵌在桌椅大床上的金银饰物,都被狠狠的抠了出来,声称要拿出去卖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局面,一想到抬头低头皆是冷冰冰的墙壁,她就觉得手心发痒,想要掐死那人的冲动便格外的强烈。
这哪里是什么王妃?
简直是强盗啊!
“王妃,已经收拾好了。”青朵等人的速度很快,即便东跨院很大,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全部搜刮完毕。
顾惜若摇了摇小脑袋,看着摆放在院子里的一个个大红箱子,忍不住一阵唏嘘。
她招过青朵,随口吩咐了几句,便见那些黑衣女子或抱起或抬起那些箱子,从屋顶或者墙头扛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顾惜若双指摩挲着下巴,总觉得少了些许什么。
忽然,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整个人便跳到了那十八位姨娘面前,突来的阴影让那些本就直不起腰杆的女人更加惊悚发抖,飞快的低下头,没有人敢去触碰她的霉头。
她走到十姨娘的面前,凑了过去,本想说些什么,忽而鼻子一动,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片刻后唇角一勾,若有所思的看着十姨娘,笑嘻嘻道:“这个就是明总督的第十位姨娘吧?”
十姨娘心神一凛,忙低下头,小声道:“回王妃,奴婢正是。”
“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直把十姨娘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十姨娘嘴唇动了动,想问点什么,却又见她绕着自己走了一圈,两道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即便没正面对上,依旧让她感到发怵不已。
她忽觉口干舌燥,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冷不防背上一重,整个人惊了一下,只觉那微凉的手像条蛇,肆无忌惮的游走在自己身上,身子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那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古怪难受。
“王妃。”她咬了咬唇,连忙跪在了地上,在背部游移的手突然离开,整个人偷偷的松了口气,偷偷的擦着冷汗。
顾惜若却像是玩上了瘾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半蹲在了她的身旁,手指依旧游走在她的身上,待经过腋下的抹胸时,眼里忽然划过一抹亮光,手指越过抹胸,灵动的钻到了背后,手势轻佻,颇似房中的姿势,看得那些姨娘面色发红,不自觉的别开了脸。
十姨娘一张脸也是羞得通红通红的,冷不防顾惜若在她耳边呵了口气,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很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意念在反抗和不反抗之间矛盾的挣扎着。
顾惜若见之,手指轻轻一拉,待看到后背上的图案,唇角一勾,眼里的笑意顿时结成了冰霜。
……
嘈杂的花园里,劝诫声此起彼伏,那些官员几乎红了脸哑了嗓子,上首的段天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一双黑亮的眸子似是一汪深潭,深不见底而触之凛寒。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姿态慵懒而稍显风情,狭长的双眸里流光溢彩,炫亮了那一方被明哲等人恶意遮黑隐藏的肮脏角落。
即便身处上首,两侧无人在旁伺候,可在面对着下方涌动的人头时,依旧不见丝毫窘迫和难堪。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并没能在他面前彰显出一丝一毫的优势,反倒是被他的威严之态和凛然气势给生生压制住,凭白为他营造了诸臣臣服叩拜的高高在上之感,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其他官员百姓皆如蝼蚁,正为其风姿光华所折服,恭敬朝拜。
舒旭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样低人一等的感觉,脚步一转,走到了一旁空出来的席位上,安然坐着,悠然笑看此间的争执不休。
段天谌瞥了他一眼,心头微微诧异,而后垂了垂眼睑,浓眉刚毅勾画出冷峻的弧度,半晌后,他忽而托着腮,兴致盎然道:“诸位大人反应如此激烈,吵得也很是杂乱喧哗,本王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不妨一个个站出来,也好让本王了解到你们对此事、对本王心怀的想法。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嘈杂的花园里忽然沉寂了下来。
诸位官员面面相觑,有心想要辩驳几句,可在听到他的后半句时,迈出的腿脚又顿时收了回来,纷纷看向明哲,期待他能够出这个头。
明哲眼底露出一抹狠戾,抬头对上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