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竟成,你还是投降吧。实话告诉你,全县都动员了,你如今已在你以前文件里说的‘农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你是)逃不掉的!投降死的痛快些,不投降我保证你像你那几个随从一样,惨叫几个时辰才……”
‘啪、啪、啪……’连发几枪。越来越愤怒的杨锐忍不住对着火把开火,可那边早有提防。这几枪不但没有打着人,更激起对方的反击。这一次打来的不再是鸟铳。而是‘砰砰’直响的制式步枪,7的子弹只要中了一发,那就得交待在这里。
泥土飞溅中,杨锐被十多杆步枪压得抬不起头来,见对方被自己压制住,只听那姚二有再是一声吆喝,“杀了杨竟成赏五万大洋!冲!冲!快冲!”
听闻那边都冲锋了,杨锐当即探头看向对面,真见有几个人冲了上来时,手上抓着的一块石头高高的扔了过去。那些巡警见对面忽然抛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人当即大声喊叫起来,“手榴弹!趴下!”
叶云彪带走六颗手榴弹,留下的两颗给涛子,涛子则把他们全给了杨锐。向来那六颗手榴弹给了农兵和巡警极大的损失,是以这人一喊,不但冲来的这几个人趴下了,后面放枪的人也跟着趴下了。可扔的毕竟是石头,久久不炸当即有人狐疑的站起来。
杨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啪啪啪啪…’,扳机连扣,弹夹里剩于的四发子弹全部打光,两个站起来的巡警立即应声倒地。杨锐开枪,杨无名也学着放枪,可他毕竟年幼,一枪打出去手臂被弹的老高,待对面那些再次放枪压制时,杨锐又拉着他卧倒在花生地的垄洼处。
“他没手榴弹!他没手榴弹!”忽然有人聪明的大声叫喊叫。杨锐只是侧耳听着,心中估摸着时间,待对面枪声再次小下去的时候,手里的卵形手榴弹忽然高高的抛了过去。因为有上一次假手榴弹的教训,这次冲过来的巡警对此毫无防备,可这一次手榴弹却是真的,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几个人巡警当场就被炸飞。
接连杀了对方几个人,逃出去的希望越来越大,杨锐正准备转移时,半抬起身看手榴弹爆炸的杨无名忽然身子一震,另外几颗子弹也‘卟、卟、卟’的打在田垄上——这些子弹都是从后面打来的。
“无名!无名!”卧倒的杨锐紧贴着儿子,他身子一震杨锐就感觉他这是中弹了,待一摸他那不被防弹衣遮盖之处,湿漉漉的血正在冒出。他当即惊慌起来,对着后面漫无目的打光一个弹夹后,他快速掏出止血绵给儿子止血。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虽然枪声在侧,可杨锐已经顾不了这些了。他一边压住止血绵开始包扎,一边和杨无名说话。黑暗中因为看不清他的眼睛是挣是闭,他只能从言语去判断,“你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你妹妹下个月就要出世了,你还没给她取名字呢……”
杨锐全身心都在儿子身上。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更没有听到那单发的、无比清脆的枪声从西侧响起——这是狙击枪的声音,有人正借着火把的微弱火光压制巡警,当最后一根火把熄灭后,枪声才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杨锐才发现西边的战友,但他已顾不得去想这是涛子在掩护自己,还是叶云彪在掩护自己。趁着巡警们被狙击枪压制,他背起杨无名就不顾高低大踏步的在田野里奔跑。这个时候狙击枪又间断性的响了起来——大半夜都遮住月亮的乌云此时终于被风吹开了半道缝隙,洁白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世间的一切。
生命对此时的杨锐来说只剩下奔跑。他想的不再是去海边找条渔船,而是想着尽快去南面的县城,他记得自己四年前在医部尚书伍德连的强烈要求下,曾签署了过总理令:同意在各县开办公私合营的县医院。按照里面所描述的规模,医院里除了中医,还有西医,西医里必会有外科。有外科必定能救儿子……,他绝不能让无名死在这里!
不断的奔跑,跑不动就走一段、歇一歇。然后再跑……,就这样不断的轮换,待再怎么使劲干吼也跑不动时,借着拂晓的晨光,杨锐看见了不远处的县城。
望远镜中,两丈多高的城墙上站着不少衣衫不整齐的汉子,他们手里都扛着枪,动作很不标准。而那破烂的只剩一半瓦的城楼下则是窄窄的门洞,门洞的上方镶着‘昆仑’二字。这大概是城门的名字;门洞底下也是城墙上那样的杂兵,他们正在检查过往之人——对于出城之人并不检查。可对入城的菜农商贩,却个个检查极为仔细。不但搜身,青菜还要当他们的面倒一遍。
与其他地方城池一样,除高高的城墙外,城墙底下的护城河也是城市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文登也不例外,护城河有两丈多宽,木桥外侧也有几个端枪的兵,虽然这处不是检查的重点,可一些可疑者一样会被检查。杨锐不明白这些兵的逻辑,但从城墙上掉着的税警尸体看,这些人显然不是善类。不过为了救儿子,他并不在意自投罗网——他坚信,总会有办法的!
远远的,将望远镜、手枪这些惹眼的、不该有的东西统统扔进草丛后,杨锐只拿了学自后世电影战争之王的一套证件,然后并不忌讳被人注意,背着杨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