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听了,忙道:“那就让娇红陪你们去吧,她常要出去城里,对那里也熟悉些,到时英莲回来也方便。琴姑娘和掌事若不嫌弃,就这里住几天。这屋子虽然不好,我让娇红去收拾一下,你们不过受些委屈罢了。”
宝琴忙道:“甄大娘,这就不必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送香菱回来寻亲。我们先说好了,若没有寻到,我还让香菱随我回金陵。现在香菱回家了,我到城里住一个或两个晚上,就要回金陵的。”
宝琴说罢,又拿出二百两银子,交给香菱道:“香菱,你现在已经找到家找到母亲了,这银钱你拿着,好好养身子,孝敬母亲,我相信,上天给了你和亲人团聚的机会,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香菱给宝琴跪下谢道:“姑娘,你的恩情,我来生定做牛马相报!”
宝琴忙扶起香菱道:“香菱,我们说过,你不必这样,是你先帮了我,要说感激,应当还是我感激你。你这么仗义,我也只能略表这点心意。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总想伤心事了。”
甄夫人道:“张管事,琴姑娘,我们现在去准备饭菜,虽然这里是郊外,但菜蔬我们自己都种有。只是简陋些,你们别见怪!”
甄夫人说罢,叫娇红去捉了一只鸡去厨下,又蹒跚走去院子外的菜地弄了一些蔬菜,香菱此时心情好,病也似乎没有了,忙着帮忙,反叫母亲去歇息。
宝琴又问甄夫人眼下生计,甄夫人叹道:“这几间屋子,和这周边的几十亩田地,是我和英莲的父亲将原来的家产折变后,叫我父亲买的,作为后日衣食之计。虽然这些是薄田破屋,但我和娇红也做些针线,就这么过来了。好在这个庄子上的人都还不错,租子不多,也够我们两个吃穿用度。”
宝琴听了,这才放心道:“这样就好了。香菱会做事,人伶俐,诗书也懂,以后她一定可以管好这个家的。只是,也要她先养好身子!”
甄夫人问道:“薛姑娘,我看英莲这病不轻,身子弱得这样,难道就没有找大夫瞧瞧?”
宝琴不敢将实情说出,只好道:“若说香菱这个病,实在是她太思乡思亲的缘故引起的,请了好多大夫瞧,都是说香菱忧思太过。我进京城起就知道,她这几年都是因为这个常病。”
甄夫人听了,眼里又已经是泪水,长叹道:“想当初,我家英莲谁不说她是甄家明珠?谁知道家人霍启带她看灯,就丢了,被拐子拐走了。从此祸事一件接一件,若不是还在心底盼望着英莲,我只怕早已经熬不住了!”
宝琴忙安慰道:“老夫人,所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终于你们可以母女团圆。我看娇红这个丫头很忠义,香菱现在体弱多病,不如让她们两个结为姐妹。若这附近有合适的人,让娇红嫁个妥当的人,将来她生儿育女,你们也都可以有依靠,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想过这些?”
甄夫人道:“娇红这丫头伺候我十多年,她就是我的亲女儿一般。无论我过什么日子,她都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英莲的父亲买她回来,不过七八岁,瘦骨嶙峋,好可怜。这些年,也有不少庄客来求亲,她都是怕委屈我才不嫁人,我有愧却无奈。薛姑娘既然这么说,我明天就让娇红和英莲结为姐妹。这庄子上虽然都是穷苦人家,但这里的人都忠厚良善。英莲刚回来,等她熟悉了,我就会找娇红说说她的终身大事。”
宝琴道:“娇红虽然快三十岁,毕竟还没有三十岁。若成个家,女婿上门也好,不上门也好,都还可以照顾你们,等有了孩子,一家子有老有小,也更像家。我相信,有香菱和娇红两个伶俐人,你们家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宝琴虽然没有说清楚香菱的缘故,但却出自真心。因为香菱在薛蟠屋子里七八年,并没有生育过,现在病成这样,就是病可以好,只怕也难生育。
甄夫人也是聪明人,虽然宝琴没有明说,但也猜到了一些情由,眼下只能将苦痛无奈放在心里。
不一会儿,娇红和香菱已经做好了饭菜。几人坐定,香菱母亲道:“薛姑娘,张管事,我们乡下人家,粗茶淡饭,你们可别见怪!”
张管事和宝琴见饭菜虽然简单,却也新鲜精致,暗叹娇红手艺好。
宝琴微笑道:“甄大娘,你太客气了。香菱,我看你刚刚回来,还是好好养身子,不要太累着。你放心,我会将你这里的事情告诉林姐姐,让她托人告诉你父亲。你知道林姐姐做事是很可靠的,至多一年半载,你父亲也许就回来了。”
香菱感激地说道:“姑娘放心,我一回来,觉得身子好了很多。林姑娘与我有师徒之谊,我回来,理应去拜访她。我刚才和娇红姐姐说了,今后娇红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她陪我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回来。这里进城不远,就是走路,也花不了多少时辰。姑娘和张管事愿意这里住,就和我们一起回来。若要在城里住,我们和娇红回来便是。”
宝琴见香菱坚持要去,只好作罢。
吃过饭,几人稍坐了一会,甄夫人让娇红去菜园里摘了一些新鲜菜蔬,用篮子装好,说既然去城里拜访林家姑娘,也不好空手去,又嘱咐道:“林姑娘既然做过英莲的师父,去见见也好。请你们告诉林家姑娘,庄稼人没有其他,但这些菜蔬是我们自己种的,也让她们尝尝新鲜。”
宝琴张管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