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晗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分身不会是完整的她,所以当初选择了一只含苞欲放的莲花做分身的身体,只送过去一点自己的元神。
她看着分身,就好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自己,却又是水中月,镜中花,她知道分身在想什么,可也好像有她琢磨不到的地方,这是她,但也不是她。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她们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在近万年来第一次相见。
“分身会诞生自主神识,所以她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我。”张潇晗既是回答木槿的话,也是在与分身说话。
“你是来毁灭我的吗?”分身忽然开口了。
能听出来她很久没有言语过了,声音有些僵硬的感觉,就如她的身体,她的声音如她的眼神一样清冷,淡然。
“也许吧。”张潇晗迟疑了下。
“也许?从创造我的那一天起,你就没有打算我活着吧。”再说话,分身流畅多了。
“也许吧。”张潇晗还是这一句。
“又是也许,呵呵,我是该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你会说也许,你也只会说也许,因为你冷酷、自私,你从来心中只有你自己,别人的生命,哪怕是我这个分身的生命在你眼里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分身的声音稍稍有些激动。
张潇晗淡然地摇摇头:“也不一定,你该知道你是被制造出来的,也该知道你我的意识中,制造出来的生命本身就不会受到尊重,这是意识形态的问题,与蝼蚁的生命无关。”
木槿微微诧异地瞧着张潇晗,他听懂了张潇晗话里的意思,可又有些没有明白。
“当然,对于创造者来说,被创造的生命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还在这里,就是在等着你,我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样的残忍,让你身边这些甘为你牺牲的人看到你的本性。”分身冷笑着:
“让他们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没有爱过任何人,任何生命,在你的眼里,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是可以被利用的,被放弃的。”
张潇晗轻轻笑笑:“那又如何呢?你说得不错,骨子里我就是冷酷、自私的,也是残忍的,甚至我真的没有爱过任何人,任何生命,我利用过所有人,也包括我自己,但那又如何呢?”
张潇晗重复着分身的话:“成王败寇、物竞天择,这道理你不比我了解的少,对于你,所有的一切当然都是残忍的,可创造你出来的最终目的就是如此,唯一的错误是你不该诞生神智出来。”
“那样你就会心安理得了吗?”分身压制不住愤怒道。
“现在,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张潇晗平静地接上一句,“对于一个没有心、没有爱的人来说,对于生长在这个世界的修士来说,唯一的真理就是适者生存。”
分身呆住了。
“我不是来劝你认命的,从你被制造出来那天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张潇晗淡淡的,就好像说的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分身忽然笑了:“是啊,我的命运是决定的了,你呢?你自己的命运呢?”那笑容与张潇晗一模一样,清冷中透着讥讽。
张潇晗转过身去:“就是与天同寿又能怎样?你我都是不该存在的。”
“你就不怕报应?”眼见张潇晗要离开,分身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
张潇晗脚步顿了一下:“我等着。”接着头也没有回向外走去。
木槿安静地看看张潇晗,也转过身。
“木槿,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你。”分身不顾一切地喊道。
木槿站住了,转过身,分身的眼睛里露出欣喜,可欣喜瞬间就被无情地击碎了。
“知道你与她的区别吗?她是冷酷、残忍,但是她还保留着善良,至少对我们保留着。”木槿平静地对分身说道。
“可我呢?我也是她,我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分身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你是分离出去的,是被制造的,是不该有感情的。”张潇晗忽然替木槿回答出来,“你看灵丹被炼制出来,就是为了被吞食消化增加修士的修为,你看法器被锻炼出来,就是为了被主人驱使替主人披荆斩棘,没有人可怜灵丹、法器,就算灵丹法器诞生出神智来,也是被牺牲用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就是灵丹、法器。”张潇晗的声音冰冷,没有半分感情。
“你的同情心呢?我不是灵丹法器,我是另一个你!”
“所以你更该了解我的。”张潇晗和木槿向外走去,禁制一层层布上,没有人去看分身的愤怒绝望。
“对分身你有什么打算?”待禁制布上,张潇晗问道。
木槿一边收回阵盘一边说道:“如果我们要去神界,得依靠分身吧,这也是我留下她的原因。”
张潇晗点点头,她也想到了这点,就看到木槿打开另外一处禁制,禁止内地方不大,那只钵就放在地上。
“这里的东西都是张老板的私房,里面存放的都是这些年各域域内和总域的孝敬,太沉了,我捧不起来,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才好。”木槿有些无奈道。
张潇晗笑笑,好像根本就没有被分身影响了心情,上前一步两手捧着钵端了下,这一下她只是试探着,用了三分力气,钵纹丝未动,心中就有了大概,再就是八分的力气,可还是没有端起来。
“里边都是什么啊,不会给我放座山吧。”张潇晗没有再试图使劲全身力气,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