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目前一家子人还是比较担心阿珠发飙的,好几年没回家,不知道这闺女脾气变啥样子了,再小点的时候,似乎是不肯息事宁人的主儿。
原本为妹妹抱不平的阿草,这会儿挨了老太太一通教育,深吸一口气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为了以后被景逸欺负了能有人上门给出气,随便你们怎么娇惯吧!阿珠你忍忍——”。
二姑娘决心先顾着自己的嫁妆首饰要紧,喊了景逸上前捧着贺礼往自己屋里去存放,就在虎头和豹子哼哼唧唧的哭声里赞美道:“瞧瞧,多漂亮——我想好了,成亲那天就戴这一套——”。
竟然不再搭理妹妹被弟弟砸的“流血事件”了?
本来也没办法管,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要把两个小弟弟拽过来打两巴掌?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量啊!王家姥娘姥爷护的紧着呢!
老爷子终归跟阿珠相处的时间最长,抱着个虎头还是规劝了一下下的:“这是你姐姐,下次别打姐姐头脸,会嫁不出去的——”。
王氏在炕头翻检能够给闺女涂抹的东西:“上次阿穗脑袋上也是砸了个包儿,吴老神医给了一个小瓷瓶,药霜挺管事儿的,放在哪儿了?”
“阿草前几天的手脖子上挖了几道,你不是怕留疤不好看,把整瓶子都塞给二丫头了?”王家姥娘记忆力还是挺好的,但是为什么一家人里面总是有人受伤?家,是个危险的地方吗?
阿珠抹掉眼泪,很淡定的对王氏建议:“那就别找药膏了,我没事儿。”
铺面那边还有大周他们呢。跟家里人惊喜过亲热过,也该前去照应一下。
“可是你——脸上这样——”,王氏眼含不忍,就这么出去,不让外人笑话吗?
其实有啥可笑话的?又不是被外人砸伤的——
阿珠没理会母亲的婉言相劝,双手整理一下头发衣裳,走出屋子。
或许。是一个人在外面呆习惯了。经历过这么一番“惊喜”之后,整个人都觉得没意思,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懊悔,如果不回来,只有书信上的往来,礼物上的赠送。那么,“家”的概念。就会永远保持着一份完美,一份温暖。
屋里,王家姥娘和声细语的对外孙子说道:“虎头豹子乖,玩玩首饰不要紧。别乱扔——很值钱的——”。
隔着一溜儿房子,景逸的声音挺自信的传出来:“阿草你放心,咱们家绝不会欺负你。你也用不着让弟弟去帮你出气——”。
阿珠的心情忽然就敞亮了起来,屁大的事儿。瞎捉摸什么呢?爹娘还是那个爹娘,姐姐还是那几个姐姐,不过就只是老人家宠孩子惯孩子一些,弟弟们不懂事淘气了一些,受不了,那就亲手料理料理,值当的被几岁的孩子砸倒脑袋就对整个家庭失望吗?
陈大川站在店铺侧门外担忧的望着小闺女,嘴里很羞愧的嘟念:“阿珠你是姐姐,让着弟弟些——他们还小——长大了就知道跟姐姐亲,知道护着姐姐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灌输一种出嫁女一定要有兄弟保护的概念?难不成没有兄弟的女子就得一辈子受婆家欺负?
归根究底,还是封建残余思想在作怪,生个男孩子出来,就捧在手心里什么似的,家族的所有希望都在男孩子身上,家族内女子的幸福生活也都指望着他们。
阿珠忽然乐了,很懂事的对父亲点头:“爹,我明白,弟弟们有出息了,我们姐妹会跟着沾光,你放心,我一定多多忍让,好好疼爱弟弟,让他们更有出息。”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还附带一个挥拳头的手势,表达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是的,三姐姐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既然回家了,那就尽自己的努力,把已经被宠歪了惯坏了的小树苗给掰正过来。
即便是对自己的亲人,“忍让”也不能无限度,阿珠把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忍让”,第一次可以叫做品格,第二次勉强叫做宽容,第三次?那就只能算是“懦弱”,是“笨蛋”,是“活该”!
太能忍的人,永远不能翻身。脾气这东西,多不得,但一点没有也不行。
恰恰好,这辈子的阿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脾气的。
陈大川放下了心,再次感叹一下小闺女的懂事儿,帮阿珠推开了侧门。
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脸蛋白白净净吹弹可破的小姑娘,带着两个大青大紫的疙瘩儿出场了,怎么都有些令人寻味儿。
没好意思跟进内院跟阿珠寒暄的吴老爷子,眼珠子眯的都找不到了,看了半晌儿,回身去药箱里翻弄宝贝们去了。
可是大周那一票汉子炸了窝儿,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没把陈大川给羞愧的钻到桌子底下去。
“阿珠小姐你是这家亲生的吗?怎么刚进门就被打成这样?”
“难为你还惦记着他们,大老远的跑回来,还带着那么多礼物——”
“晚会儿还是跟俺们一块儿走吧,好歹在外面没人敢这么欺负——”。
……
阿珠也是满脸尴尬,摆着手试图解释:“不是不是那样——我是亲生的——真是亲生的——”。
亲生的都能下手这般狠,这要不是亲生的,进了你陈家的内院,还能活着出来吗?
陈大川仿佛浑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过了,说不清是哪儿更痒些,抓挠几把还是不舒服,一张嘴更是不知道从何解释。
坦白交代说是五六岁的小弟弟下手砸的?那是不是影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