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又踌躇,最终,小豆丁都没好意思发出内急的求肯,因为,耳朵边儿听到了父母已经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他们忙碌奔波了一整天,也够累的,庄稼人不流行失眠那一说,挨了枕头就瞌睡着才是正常的。
阿珠的小身板儿开始蠕动,两条短腿似乎陷进了干松松的沙土里,一蹬一踹,还能感受到“扑簌簌”从脚丫巴缝里掉落沙土的声音……
苍天啊大地啊,这回儿又把姐给玩进沙土布袋了不是?不但是两条腿沐浴在沙土的干松里,这后腰、这上半身,可不全都是在土窝儿里瘫着呢么?
沙土布袋里养孩子,拉尿都在布袋里完成,这是哪一辈子才流行的方式啊?阿珠彻底无语了。
白天那一会儿只顾得嚎啕埋怨老天爷来着,没留心重生的这地儿是什么来头,貌似,模模糊糊的,瞧见的这家人的穿着,也很不寻常,反正,跟自己的前世的男男女女的打扮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怪异……
阿珠愤怒的攥紧了小拳头,感谢秀娥娘亲,没把咱的小胳膊也给塞进沙土布袋……
蓝莹莹的天空,再次出现。
清新舒适的空气,一下子围裹住阿珠的鼻腔,这地儿咱来过了啊?刚刚重生那会儿,从窒息到舒缓再回到窒息,就是中途更换了这个地界儿……
这是哪里?梦境吗?不像……
阿珠无计可施,只能费劲儿的把小手背塞到嘴巴里,“吭哧”一咬。
“疼——疼——”,是真心疼,不光是被动挨咬的手背,满嘴的牙床都痛彻心扉,奶奶的,阿珠忘记了,这具身子还只是幼儿,无齿的幼儿呢!
好在,此刻完全能够印证的出来,这不是梦,绝对不是。
那么,阿珠需要认真的分析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脑海里乱糟糟的小豆丁,把手掌心摊开在脑袋前面,一颗嫣红的痣,如小米粒儿一般大小,依然执着的,守护着手心的位置。
身躯变换了,环境变换了,父母亲人变换了,唯一没变的,就只有这一颗嫣红的痣。
唱歌的欢子,温厚的父母,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学校里的孩子们,都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曾经卑微的陷进泥土里的“龅牙猪”,已经彻底的成为过去,留给阿珠的,只是一个更加渺茫不可知的未来。
阿珠习惯性的,蜷起了身子,这是前世里最常用的的姿势……
忽然,她发现,刚刚还令她万分羞恼的沙土布袋,似乎不复存在了,她的两条腿,很自由,很……清凉……
好吧,阿珠必须接受,沙土布袋里长大的孩子,是不需要穿什么衣服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也是一种极其高大上的境界,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
这份认知有些骇人,阿珠立刻就像一条猎犬似的,脑袋迅速左右转动了好几下,耳朵也支棱起来,力图寻找到什么异样的动静。
主要是,实际年龄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这般凉爽爽裸陈在地,心理上实在承受不了……
这要万一周围有人啥的,一世的英明可就完结了。
尽管,前世里苟活的也实在算不上是英明……
好在,阿珠没发现任何敌情,这个世界静悄悄的,也没有黑暗与白昼的区别,蓝莹莹的天空,宛如宝石般透澈清朗。
脑子完全不够用的阿珠,开始努力在地上打滚儿,这具身子肯定是长期在沙土布袋里禁锢着,老话儿说的“三翻六坐”,这都五个月大的娃儿了,翻个身都这么费劲儿!
“骨碌——”,成功了。
清凉凉的阿珠姑娘,终于可以翘着脑袋,从一个正常的角度观察这个全新的世界。
距离她的鼻子尖儿不足一米的地方,一株绛红色的植物,似乎刚刚颤巍巍从地下破土而出,两片幼嫩幼嫩的小叶子,更是红的清透。
除此以外,目前,阿珠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再没有一种活物。
阿珠松了口气,没人就好。
四肢并用,已经具备了近三十年爬行经验的阿珠,开始重新练习这项技能。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得称之咱为“神童”!
阿珠先自滚爬到一处洼地,解决了内急的问题,然后继续手足并用,还准备把这片新天地给探索个清楚明白呢!
土地很松软舒服,颜色是很正宗的黄,只在那株奇异的绛色草附近,土质泛着淡淡的红紫色。
阿珠爬回绛色草附近,四仰八叉的喘着粗气,其实她根本没爬出多远,这具小身子,活动起来真是不给力。
不过,就这几步路,也足以让阿珠心底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应该是一个隐秘的世界,只有自己能够进入的专属小空间、小世界。
如果不是这个“小世界”,白天的窒息足以使两个阿珠致命。
那么,出入这个小世界的钥匙,是什么?
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是怎么先后两次到达这个美丽空灵的世界的呢?
阿珠再次抬起两条小胳膊,细瘦的自己都心疼。
唯一的异常,就是手心里这颗红痣,比之前世那近三十年的颜色,更加嫣红耀眼……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越是端详,手心处传来的火热感觉越是清晰,貌似,从欢子的歌声中离开,前世的那个阿珠,曾经任指甲掐破了手心,这颗红痣,就火烧火燎的一直痛着……
如果,裹挟着阿珠最揪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