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顿兵荒马乱呦!阿草关键时刻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于是负责在灶房带阿穗继续烧水送水,王老太太帮着蒋婆婆照料产妇收拾器具,身子直打颤儿的大闺女阿兰,就被派出来请吴老爷子并找回陈大川了……
“那你接着去请吴郎中,爹马上回家!”
陈大川脚下生风,继续抱着小闺女疯跑,阿兰此刻也跟有了主心骨似的,继续往医馆请人……
“爹你别慌,我娘身子骨壮着呢,没事儿!”
藏起脑袋羞于见人的“鸵鸟”姑娘,现在也忘记了出糗的事儿了,还像模似样的安慰起父亲来。
身子骨再壮,也难熬过生双胎儿不是?
陈大川冲进院门一叠声的喊:“秀娥你咋样啦?别害怕!我回来啦!”
就跟他回来能帮得上啥忙似的。
王老太太迎出来,阻拦入内,还要很抱愧的对女婿说道:“没曾想生这么快,就——来不及换地方——你——?”
为啥换地方?这是自己的家,也是王秀娥的家,生孩子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陈大川忽然的站住了脚步,眼眶里憋出一汪猫尿儿来……
貌似,前四个孩子,都是被挪到老宅儿那间透风撒拉气的小破屋生的,亲娘说,见血的地方,有浊气,不能留在男人住的地儿。
为陈家生孩子,给他陈大川生孩子,为啥还要嫌弃啊?
“就在——这屋生,只要——秀娥没事儿——”。
二姑娘阿草扯开了嗓子:“爹——帮我把热水端过去——”。
自家这孩子都这般乖巧懂事儿,阿珠也跑去灶房了,阿穗蹲在木凳子上添灶火……
陈大川心里不再那么轻飘飘的了,走进灶房,接过来阿草手里的水瓢,继续往木盆里添水,刚刚小丫头们可不敢放这么多,端不动,还有可能被烫坏。
“爹——”,阿穗忽然叫了一声,眼泪珠子“啪啪——”的掉下来:“我害怕——”。
谁不害怕呢?村子里每年都有因为难产死去的妇人,丢下的孩儿,就成了没娘的“杂草”……
陈大川的声音囔囔的:“怕啥?过一会儿,你娘就给你们生了两个小妹妹,可不许欺负她们,你们是姐姐!”
是呢,阿珠也要当姐姐了呢!
母亲和两个妹妹,都不能有事儿!
王氏的呻吟声,忽然响起,知道了刚才不是开玩笑,肚子里的双胎真的要出来了,她才觉得,越来越痛的紧促……
吴老爷子来得很快,比阿兰还要早迈进陈家门,药箱子提在手里,气喘吁吁。
“蒋大妹子,里面咋样了?需要我把脉不?”
“你等会儿,这双胎儿——我不敢保准儿——”。蒋婆婆那声音也嘹亮着呢,虽然王氏的气息很足,身子骨也壮实,到底,这是危险至极的双胎生产,把个脉开个药啥的,更稳妥些。
把产妇遮盖严实了,请吴老爷子进屋,陈大川也啥也不顾的跟了进去。
什么不允许男人进产房,进了以后会倒八辈子的血霉,肯定都是胡说八道的,陈大川忽然就想明白了,过去那些陈腐的观念,都是亲娘给灌输到脑子里的,不见得靠谱儿!
看吴郎中这么个年龄精神头儿多好?难道还少为难产中的妇人看过病?那产房难道没进过?
媳妇给自己生孩子,千难万险的,大老爷儿们连进屋看一眼都不敢,还算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