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年的面颊顿时僵住了。
甬城贵为国内四大港口之一,每年的对外贸易吞吐量一直位居前茅,经济地位极为显著,在东江省是仅次于钱塘的第二城市,同时还是副省级城市、计划单列市,性质非同寻常。
不过,在繁荣的背后,不可避免的存在了些许污点,其中最大的污点,无疑就是走私了!
走私历来敏感,在甬城当地遗患了上百年之久,衍生出黑恶团体、官僚腐败等问题,甚至可以形容为屡禁不绝,当年宁立忠在的时候,就曾经狠狠杀过这股歪风,使得风气为之一清,不料平静了两三年,竟再次死灰复燃了!
而且听洪远山的说辞,这事还直接传到了海关总署那儿,看来情况很是不妙啊!
陆柏年没着急表态,试探道:“情况属实?”言下之意,省委这边都没收到半点风声,怎么消息就直接飞到中央了呢?
“八九不离十吧,据说还牵涉到了中海市的个别富商,具体情况我目前还不是太清楚,不过总署那边内部已经展开秘密调查了,他们希望我们这边能配合。”洪远山放下茶杯,慢吞吞的道:“陆省长,你在东江省的时间久,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言下之意,是询问甬城的现状。
兹事体大,又事态不明,陆柏年只得小心翼翼道:“自从四年前出过一次乱子以后,这几年,甬城的发展状况总体来讲还不错,经济发展势头良好,甚至还超过了钱塘……市委书记常书欣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协调能力尤为突出,这几年把班子带的很稳定……”
说话的同时,陆柏年莫名想到了‘牵涉到中海市的个别富豪’这句话,但转念想到甬城和中海的港口贸易向来关系密切,于是也没多做细想。
洪远山安静听着,不时的眨两下眼睛,直到陆柏年讲完,消化了一会,才道:“恕我直言,私底下我听说书欣同志这人有些保守。”
保守,省委书记给予一个省委常委如此的评价,无疑很耐人寻味。
陆柏年自然知道洪远山是指常书欣圆滑世故的特征,就一笑置之,也不好回应什么。
事实上,常书欣见风使舵的风格,早是东江省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按宁立忠的评价,就是没担当,有麻烦就唯恐避之不及,只有真的局势大定,他才会跳出来干一些锦上添花的美事,比如当年他在走私案中给向怀章补的那一刀。
因为这样,即便宁立忠离开了东江,也没动过拉他一把的念头,说难听点,常书欣这人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原则,再把他往上推,万一为了更大的利益,和陆柏年作对怎么办?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继续在甬城安安稳稳的当个土皇帝。
“保守是把双刃剑,可以稳定局势、专注发展,但也可能滋生不同程度的隐患。”洪远山给出了意见:“这事宜早不宜晚,为了给中央、给百姓一个交代,依我看,还是有必要查一查的,不过也不必大动干戈,秘密走访调查一下即可,您觉得呢?”
陆柏年沉吟片刻,点头赞同,但不知道怎么的,隐隐的有些心绪不宁。
或许还是自己多心了吧,洪远山特地拿这件事做文章,大约还是想借此逐步树立在东江省的威信。
和贾明宇不同,洪远山自从调任东江,行事一直非常低调,没有插手任何人事安排,反过来好像他才是副书记一样。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陆柏年高看他一筹,往往急功近利、心胸狭隘者才会逞一时的风头,比如贾明宇,而同样作为功勋之后,洪远山却深明虚怀若谷、宠辱不惊的意蕴,往往这样的人,才越有可能企及高位。
又或者,他的眼光根本不仅仅着眼于东江这一汪池水吧……
…………
出了省委住宅区,兜里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陈明远接起一听,就听尹庆宁说道:“哥,你人在哪呢?叶姐交代了些事情,让我和你讲。”
陈明远心里一动,就猜到是黄天祥的下落有眉目了,当即道:“你在哪,我马上开车过去。”
等尹庆宁报了位置,陈明远便立刻驱车过去了,最终在市区华裕集团刚起的那座大厦楼上接到了人。
“情况弄清楚了?”尹庆宁刚上车,陈明远就径直问道。
尹庆宁点点头,神色比较严峻,答道:“刚才叶姐跟我说,她已经让人查清楚了,黄天祥确实是在交州的精神医院里,不过入院时候,挂号的名字是其他人的,所以才难被发现。”
陈明远心中大定,只要人找到就好,他一度以为黄天祥都被灭口了呢,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把人捞出来了。
“不过,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据说黄天祥好像真的得了失心疯,连人都认不清楚了,就算找到人,怕也很难弄清楚上回的事情了。”尹庆宁愁眉不展道。
“谁知道呢,真疯还是假疯,只有探过了才知道。”陈明远冷冷一笑,贾奎都可以装疯卖傻、瞒天过海,那么他对付黄天祥的手段,也大体不会差异到哪去。
被这么一提醒,尹庆宁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追问道:“哥,下一步怎么干?”
“打草惊蛇!”
陈明远不假思索道:“只要黄天祥再失踪一次,看看谁最紧张、最先跳出来,那么我们要找的幕后黑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尹庆宁深以为然,这确实也是个办法,对方把黄天祥关进精神医院,又改了名字,目的就是要让黄天祥闭口、瞒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