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房间,就可以感觉到主人对于这间房间的用心,不同于宅子里其他地方的冰冷,这间房间的各种摆设,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房间整体的色调偏暖,里面摆放着许多陆箫箫的照片,从年轻,到年长……一年年的变化,可以从照片中找得到。可是不管是年轻时候的,还是在50多岁的陆箫箫,无疑都是美丽的。
而在房间的书桌上,散落的则是许多有关司城雨的东西,有照片,有报纸的剪报,有宣传的海报,有录像带,cd等等……
还有一叠的信纸,信纸上有隽秀的笔迹,写着数不清的“司城雨”三个字。
“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没动过这个房间。”穆昂的话,就像是在解释着苏瑷此刻的疑惑。
也就是说,这里保留着陆箫箫死亡那天的一切。
所以,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没有动过,还保持着掀开的状态。
苏瑷突然有些后悔了,她提议进这个房间,或许对穆昂来说,是一个残忍的决定,因为一旦进入这里,就等于让他再面对一次他母亲自杀的事实。
“我们……先出去吧。”她说着,急急的拉着他的手,想带他离开房间。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很想看看这房间吗?”他不解地道。
“是,我是想看看,可是让你这样进来这个房间,对你来说……”她咬了咬唇,有些说不下去了。
“已经不要紧了。或许对我来说,因为有你陪着,所以才让我有勇气再踏进这个房间。”穆昂带着苏瑷走到了距离床边不远处的一台钢琴前,“以前每当母亲想要听我弹琴的时候,我就会在这台钢琴前,弹着司城雨以前所弹过的曲子,而那时候,母亲会听得很专注,很认真,就好像我所弹奏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曲子。”
顿了一顿,他的手指,似是怀念的拂过着钢琴的琴盖,“小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弹得好,所以母亲那么喜欢听,可是长大后,才晓得,原来母亲喜欢听的并不是我的琴声,只是听着琴曲,可以让她想到司城雨而已。”
说到这里,穆昂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中,甚至带着自嘲的意味儿,“你知道吗?我的钢琴,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在模仿着司城雨,当我的弹奏越像司城雨的时候,母亲就会越高兴。”
苏瑷突然觉得鼻子好酸。虽然面前的男人,在物质上没有任何匮乏,在别人看来,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都可以。
偏偏普通小孩子最能够拥有的东西,在他这里,却变得那么地难。
“以后,你的钢琴,可以不用去模仿司城雨了,可以弹奏你想弹奏的任何曲子,用你喜欢的方式来演绎!”她道,现在的他,可以去放下那个包袱,可以去渐渐的找回着他自己!
“是啊。”他的唇角勾动了一下,目光温润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再环视了一下房间,却在床头柜的位置处,看到了一本相簿,而当苏瑷把相簿打开的时候,楞了一下。
相簿里的照片,竟然全是穆昂的照片。
从小到大的,这些照片,苏瑷以前也不曾看过,因为当初她对他提过,不过穆昂却拒绝。而现在,看着这些照片,她有些明白为什么穆昂会拒绝。
照片中,几乎全都只是穆昂一个人,纵然偶尔有他和父母一起拍摄的照片,但是三人的表情,却都是冷冰冰的,完全不像是一家人的照片。
在这些照片中,她竟然找不出一张欢笑的照片,和她家里的那些照片,是这样的不同。
苏瑷诧异地看着,而一旁的穆昂显然也是吃惊的,没想到自己的相簿,竟然会在母亲的房间里。
“怎么会……”他低低地道,随即想要从她手中抽回相簿,“没什么好看的,别看……”声音,竟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儿。
可是苏瑷却并没有松开捧着相簿的手,而是认真地看着穆昂道,“昂,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而且,我想知道以前的昂,知道的越多,我就发现自己越爱你。”
他的手慢慢的松开。
她翻着相簿,一页页地看下去,就好像是在看着他的成,到初中,再到高中……而对他的了解,也在渐渐的加深着。
而当相簿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夹着一张便签,便签上有着隽秀的字迹写着,“对不起”三个字,这字迹,和刚才书桌上写着“司城雨”的字迹是同样的。
所以,这张便签上的字,是陆箫箫写上去的。
“这是你母亲写的,对吗?”苏瑷问道。
显然,穆昂也在震惊着这张便签,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苏瑷拿在手上的便签,过了良久,才用着近乎呢喃的声音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在他的记忆中,相簿里并没有这张便签。
“那这本相簿,原来就一直放在你母亲这里吗?”苏瑷又问道。
穆昂摇了摇头,“没有,再我最后一次见母亲的时候,相簿并不在这里。”
换言之,是陆箫箫之后拿来房间看的,更有可能……苏瑷觉得,可能是陆箫箫准备自杀之前,拿来看的,那便签,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所留下的最后的话。
对不起……其实在陆箫箫的心中,最后所想的并不仅仅是司城雨,还有着她的儿子吧!
“昂,你的母亲其实真的是爱你的,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弥补,所以她才会看着这些照片,才会给你留下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