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拐下山路,骑上车子,顺着一条更细窄的小路,急忙赶回去。这条羊肠小路,也是孙长才带人修的,是为了方便四家人在三家村和中指山之间行走。
能工巧匠的孙长才,还带领四家人趁着秋天挂锄的农闲时节,在几条沟壑里,修建了三个小型的水库。山雨来了,顺着山坡流下,进了沟壑,被小土坝挡住,也不至于全部流失。当然了,说它们是水库,也不算贴切,因为它们太小,几十平米的水面,说是池塘,似乎更准确些。
四家人相信,有了这三个小水库,明年、后年、以后的年份里,一百四十五亩山坡农田,粮食的收获,会比今年还要多。
今年秋收结束后,四家的大人孩子,都乐开了花。虽然公粮还没开始交,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年的粮食收入。要比往年从生产队里分到的翻一倍还多!至于柴禾烧草的丰足,那就更不用说了,运回村子的几个巨大的、由庄稼秸秆和灌木野草组成的草垛,就是明证。,…,
赵海到了场院里才看清,矮小的赵世友,正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口干舌燥地在解释着什么。
侧耳细听了几句,赵海弄明白了。原来,这些三家村各生产队的乡邻,看到联产承包的四家人今年秋天收获颇丰,便有些红眼。他们最近几天,白天晚上,三三两两的到赵家找赵世友,要求也承包土地,自己单干。
赵世友自然不会答应他们了。因此,他们就说了,你们家和孙长才家可以承包,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不公平啊!
赵世友被他们纠缠得受不了。就躲到了山中赵海的新房里。可那些人,不死心,又联络了更多的想单干承包土地的社员,赶到中指山来,堵住赵世友,向他要说法。
赵海听到赵世友说:“你们也不要眼馋面前场院里这么多的粮食,你们知道吗?我们赵家和孙长才家承包了这里的一百四十五亩地后,出了多少力啊?每天里,大人孩子早出晚归,间苗补种,锄地拔草,攒圈肥,沤绿肥,还趁着农闲时节,修了三个小水库。粮食是丰收了,可他们容易吗?”,…,
找赵世友要求承包土地的那些人,也选出了代表。那个代表,四十岁左右,姓孙,名字叫孙长江,和孙大头、孙长才都是叔伯兄弟。这人平日在生产队里。干活出工不出力,可耍嘴皮子,倒是把好手。
只听这孙长江说:“三哥,你只要分地给我们,我们也会把庄稼侍弄得旺旺盛盛的,亩产一定能跨过长河、渡过黄江!我们保证,承包土地后,我们会按时超量地交公粮,决不给大队拖后腿!”
孙长江说的跨过长河,渡过黄江,是东山省政府这几年发起的一句口号。华国境内,有两条贯穿国土东西的大河,第一条叫黄江,第二条叫长河,东山省就位于长河以南和黄江以北。
孙长江提到的这句口号,指的是农业生产的目标。长河北岸的北河省,平原较多,前几年,全省平均粮食亩产过了五百斤。黄江以南的那些省份,在华国统称南方,那里雨水较多,水资源丰富,粮食产量更高,大部分县的平均亩产,都超过了八百斤。
孙长江说的跨过长河,渡过黄江,意思就是亩产要超过五百斤,甚至超过八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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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友被孙长江等人辩得哑口无言。因为自己弟兄三人,都听了赵海的话,承包单干了,他现在撇不清自身,不但那些不能走私有主义道路的大口号喊不出来,就是普通的乡理村论,也无法自圆其说。
赵海看着赵世友焦头烂额的样子,便放好了自行车,扒拉扒拉人群,走进了人堆中心里。他轻描淡写地对赵世友说:“爸,既然这些乡里乡亲都想单干承包土地,那你就准了他们呗。前有车后有辙,我相信,分了地,大队明年的公粮任务,肯定会超额完成。”
“是啊是啊三哥,你看看你儿子赵海,虽然人小辈分低,可他说话,就是有道理,就是公平。三哥,你就答应把地分给我们吧!”孙长江抓住赵海说的话,顺着竿儿朝上爬。
赵世友皱着眉头,抹一把脸上急出来的汗。苦笑道:“赵海是个孩子,想事太简单。分集体的地,这样的大事,岂是随便就敢搞的?”
“不敢搞?三哥,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分给你们四家,就敢搞,分给我们,怎么就不敢搞了呢?”孙长江又抓住了赵世友的软肋,紧紧捏着不松手。,…,
“就是嘛!你们分就行,我们分就不行,这不公平啊!”
“三爷,你看我一家老少七口人,听说今年只能从生产队分到二百斤麦子和八百斤苞米,其余的,都是地瓜和地瓜干。那点麦子,留着应付家里的人情往来和红白喜事都不够啊!这些年,可怜我那俩孩子,连个白面饽饽都吃不上啊。你——三爷,你就算可怜可怜孩子们吧!”
“三叔,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赵世友。你不是觉着你当大队公有会会长,就能一手遮天,以权谋私,为自家大捞好处,不顾其他社员的死活吧?”
“······”
孙长江的话音刚落,围住赵世友的人就七嘴八舌地吆喝起来。有的口气不善,有的苦情连篇,还有的直接就给赵世友扣上了几个大帽子。
赵世友搓着双手,瞪了赵海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大伙儿不会不明白吧?三家两户的分了地,没人朝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