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元容,偷听的祖父和父亲谈话之后,也是有些吃惊。
原来萧承训的婚事还有这样的内情,怪不得这个郡王妃跟前世那个不一样。
毕竟前世圣人此时身子还算好,恐怕没有想要给太子铺路的打算。
但不知道崔善净所说的敲打又是什么?
崔氏虽然是名门,但素来行事中正平和,要有什么需要圣人敲打的?
想不通。元容不由得揉了揉脸,然后叫阿江道:“把新得的那本谱系书卷给我拿来。”
单单说大周的世家大族,其实很不少,但随着时移世易,有不少世家起来了,也有不少世家败落了。而身为世家女,弄清楚这些是必须的,旁的不提,便是嫁人后主持中馈人情往来,就都用得着。
而谱系是年年都在变化的,须得时时更新,元容这一本便是到景平十三年末为止最新的。
平时无事时,元容便拿着这东西背一背。
今儿听了崔善净的话,元容便心有所感,既然不是崔家本身有什么错,那必然是因为身处的位置有错,尤其是崔氏素来联姻大族,说不定什么地方就碍了圣人的眼?
一边查谱系,一边还偷听着那边谈话。
就见崔善净道:“如此一来,圣人必然会对我略有愧疚,而只要圣人有意,说不得你们兄弟的仕途就会更顺一些。”
本来东宫和崔家要联姻,被圣人一纸赐婚给截胡了——虽然不能强制两家结亲,但让你们结亲不成还是容易的很,又有崔善净十分乖觉的让出了位子,这也是为太子的心腹让路,毕竟身在吏部掌管官员升迁,如此一来,崔家可是亏大了。
而圣人也不是冷酷无情的性子,他既然觉得亏欠了臣子。必然要有补偿,而崔善净退了,自然是补偿给他的儿子们,如此正好皆大欢喜。
崔谦之懂老父亲话中的含义。但还是有些不高兴,他不愿意闺女嫁进东宫是一回事,被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崔谦之心里,自家闺女别说郡王妃,亲王妃也是做得的,天下的小娘子谁也没有他闺女好。
何况崔谦之对于仕途也并不很上心,因此便嘟囔了一句道:“谁稀罕呀。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儿,哼!”
还没哼完,便被崔善净瞪了一眼:“好了!你莫要作此情态。要我看,九娘不进东宫就很好!她那样胆大包天的性子,再跟萧二郎一起,我倒要担心将来生事!”
崔善净此时倒是没有想到太子会完蛋,毕竟如今来看。太子位置还算稳当,不光在文人中间颇有名望,手如今再给他添一个手握重兵的亲家,要是圣人不行了,太子登基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反而要担心的是将来太子登基了,他的儿子们再开始争斗。
俗话说三岁看老,元容现在这样的性子。将来绝对不会是温柔可人的,若是嫁给了萧承训这个同样不安分的,万一将来再想那个位子——世家凭什么绵延百年?除去每代都要有人才掌舵之外,也是有一定的政治智慧的,站队这种事情不到迫不得已绝不掺和。
崔谦之心里不服气,但是也不敢跟亲爹顶嘴。只好悻悻然道:“九娘就是活泼了些,哪里有胆大包天了?”
崔善净也不搭理他,只道:“总之此事既定,你往后在人前就莫要露出什么异样来,就当是跟咱们家无关。另外,我既辞官,便要辞的干脆利落,等诸事安顿好,我便跟你阿娘回清河去。”
崔谦之大惊,不由道:“阿爹怎的会想到要回清河去?咱们从那儿迁到长安已经多少年了,乍一回去,如何能习惯的了?阿爹和阿娘年纪都大了,到了乡间恐无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是有个万一……”
崔善净倒是没计较儿子的乌鸦嘴,只是道:“我与你阿娘的身子还算硬朗,怕甚?乡间自有乡间的好处,我在长安待的腻了,倒是有些想念从前的时光,此番回去,正好修缮一下祠堂和老宅,得了闲,再调教几个子弟出来不是很好?”
崔谦之没话说了,其实说是乡间,但那清河郡因着崔氏一支闻名于世,到了如今也是颇为繁华了,又有崔氏族人聚居,回去那儿说不定比在长安要更热闹。
崔善净见说服了儿子,便摆摆手道:“行啦,你去罢,跟两个丫头说明白,四娘也就罢了,毕竟到了说亲的年纪,倒是九娘,若是她愿意,倒可跟我往清河走一趟。”
崔谦之被亲爹赶了出书房,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便径自回观澜苑去了,而这边厢,元容听了两人谈话后,倒是原地怔愣了好一会。
往清河走一趟?这个提议让她有些心动,孕育出了崔氏的地方,想来必是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只是女学开学在即,她要是走了,前头岂非白费了许多功夫?
正想着,便听见院子里有声音,是崔谦之回来了,便迎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崔谦之面色有些不好。
“阿爹这是怎么啦?”元容上前抱住崔谦之的大腿,仰着头看崔谦之道:“莫非是有人惹你不高兴?是谁这么大胆子,女儿这就去收拾他!”正说着,便见元熙也出来了,还符合了元容两句。
崔谦之看见闺女的样儿,不由得想到了自家亲爹对闺女的评价,又看见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心里便有些发愁:哎哟,两个闺女怎么长的这是,明明不是一个风格,怎么性子却越来越像?
元熙是生的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儿,别看她骑马练剑样样都来得,但身子就是看着纤细,一点都不沾魁梧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