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训是被疼醒的,胸口那道伤不深不浅,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痊愈的,毕竟是在水里泡过。
“水!”萧承训呻吟了一声,模模糊糊看见帐外有个人影,便低声吩咐了一句。
随后就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撩开了帐子,手中还端着一杯水,递到了闭着眼倚靠在床头的萧承训跟前。
“是你?”感觉到一杯水递到嘴边,萧承训便十分大爷的张口就这杯子喝了水,才睁开眼睛,就发现这伺候她的竟然不是婢子,而是换了身装束的元容。
“没想到堂堂崔家九娘子,还会干伺候人的事儿。”而且伺候的还挺仔细。
看着萧承训嘴角那一抹笑意,元容扭头就把杯子给了一旁的婢子,整了整衣袖子道:“不过是顺手而已,二殿下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呢,我就不多事了。”
萧承训哈哈一笑,却不意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又闷哼一声:“我可是伤患,你伺候我一下又能如何?”
元容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似的,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心道我还没跟你算被牵连的账呢,你倒是拿乔起来了!只是鉴于对方的身份,也只好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算完。
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可能跟萧承训八字不合,应该离着这位二殿下远点儿,不过两人也算是共患难了,哪里能不过来探望一二?
便道:“伺候不伺候的先不提,我是来问二殿下一声,这回的事可有谱儿?我阿翁已经遣了人去查探,只是树林里没有踪迹,只打捞起了水里的尸体。又有,青州府那边阿翁已经做主通知了,殿下遇刺不是小事,若是有个万一,我们崔家可担待不起。”
萧承训面色微变。他是秘密出京的,如果通知了青州府,可不就露馅儿了么:“报信人走了多久?快追回来!”
元容一把按住萧承训的肩头,嗔怪道:“人早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哪儿还追的上?再者,你虽是秘密出京城,但刺客都追到这儿了,还藏着掖着有何用?便是不叫张扬,也得多调些人来保护你!”看见萧承训有些沮丧的样儿,便忍不住道:“放心罢,青州府杨使君与伯祖父有半师之谊,自然知晓如何办的。殿下还是安心养伤。”
萧承训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这次又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不过好在你胆子大,这回应该没吓坏罢?”
前半句还像样儿,只是这后半句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好话呢?元容哼了一声道:“谁说我胆子大没吓坏?我简直快要吓死了好吗?幼时那是无知者无畏,才跟小牛犊子似的往前冲,可如今面对的是刺杀。我也怕自己不走运,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啊!”
说着还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状:“我到现在还后怕呢!况且我那衣裳头面还有配饰都遗落在水里了,你不得赔我?”元容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看着元容眉眼弯弯的样儿,萧承训也跟着笑了:“行,不就是衣裳首饰么,等回了长安我就叫人置办。”他前年已经封了高都郡王。食封三千户,还有成片的皇庄,那是缺什么都不会缺钱的,别说一套衣裳头面,就是十套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知道这人有钱,元容也不矫情。当即便笑道:“好嘞,就这么说定了!”
说笑一阵,元容看萧承训似乎有些精神不济了,便嘱咐了婢子好生照看,就告辞出去。却不意拐个弯后,就看见了从另一条小路往外走的裴宁。他看见元容似乎有些惊讶,当即脚步一抬,就朝着元容走了过来。
“怎的不好生休息,又出来作甚?”一张俊脸面无表情,活像元容欠了他三百大钱没还似的。
“去探望一下伤患。毕竟是一起出了意外,不亲眼看看,我还有些放心不下。”元容微笑道,“怎么,裴九郎此时过来,可是有要紧事?”今儿可不是什么上门拜访的好日子。
“担心什么?萧二郎的伤不重,不过是破了层皮又泡了泡水罢了。”裴宁颇不以为然道。
元容失笑,她当然知道萧承训的伤不重了,战场上缺胳膊少腿儿的人都能活下来,萧承训这有上好的伤药又有人仔细照顾,能出事才怪了!但人家总是贵客,哪里能不闻不问呢?
见元容的反应,裴宁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忙咳嗽了一声,道:“我看你也是累的够呛,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无妨,不过是走两步路,还累不到我。”元容笑道,“今次还要多谢你援手之恩。”说着便正经行了一礼,只裴宁却是侧了侧身没有全受,又连忙扶了扶元容。
“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挂齿。若非是别有用心之徒,谁见了都得帮一把的,何况我们多年交情?”
元容不由抿唇一笑,有这援手之恩,可是能名正言顺同太子来往的好由头呢,至于旁的话,那都是细枝末节,元容觉得若他异日相逢落难的陌生人,还真未必会这么好心帮忙。
顺便送了裴宁一程后,元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窗外静悄悄的,只有昏黄的光随风摇曳。
“阿青?”元容不由叫了一声,然后掀被子起身,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才见着阿青从门外进来道:“九娘醒的很是时候,正好有刚出锅的栗子粉糕,还有红枣银耳羹,可要用一些儿?”
元容微觉腹中空虚,便嗯了一声,先净手然后准备开吃,又随口问道:“外头怎的这样静?”
阿青道:“九娘有所不知,外头来了好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