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半日时光都费在路上了,吃过午饭后大家便各自回屋休息。
阿青和阿墨已经将带来的东西都规整完毕,元容也觉得疲累,在榻上歪着歪着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外头隐约传来悠扬的琴声。
元容下了榻便站在窗前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酉时初的时候,正打算打湿了帕子擦把脸,就见阿青进来了。
“九娘醒了!”阿青有些意外,而后便忙上前兑了水,又拧了帕子递过来道:“方才顾小娘子还遣人来问九娘醒了没呢。”
“嗯?”元容抬眼,接过帕子擦了脸,才道:“可有说什么?”这顾云雾是本性就跟人自来熟呢,还是就对她特别热情?
不怪元容怀疑,前世她可没跟这位一见如故,若不是看对了眼的话,那不就是因为家世出身什么的了?不过她没有从顾云雾身上感受到恶意,所以倒也不会排斥顾云雾的亲近便是了。
阿青道:“似乎是顾小娘子想要出去走走,不过听说九娘还未起,便叫奴婢不用打扰九娘,又往郡主的院子去了。”
元容道:“你叫人去打听打听。”
阿青答应着就去了,过会儿回来道:“郡主带着顾小娘子和宋小娘子一起出的门,呃,还有薛郎君也跟着去了。”
元容有些意外,这些人兴致还挺高啊,又想想此处确实风光不错,便也觉得可以理解了。毕竟都是皇家的别院,虽然比不得长安城内的繁华,但也是一片祥和宁静的,又视野开阔,光站在田间地头吹吹风。都能觉得惬意呢。
便道:“既然如此,你来为我梳头,过会儿我们也出去透透气罢。”从前她跟着长乐公主来过此地。只是那时候她还要伺候人,哪里比的现在的悠闲惬意。
阿青和阿墨便忙碌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给元容打理妥当,梳了个朝天髻,插上一个正面簪上一个珍珠头花,侧面再插上一直珍珠步摇,耳上一双明月珰,身上是岁寒三友的白缎子襦裙,颈间再挂上一串红色璎珞便齐活了,再稍微点上点胭脂提提精气神。斗篷披上。
出门便有一股凉风迎面扑来,元容不由得吸了口气,而后便感觉到从口鼻到心里都是一片通透,顿时笑道:“这里空气就比城里要好些。”
阿青便道:“九娘说的是,奴婢觉得从前在清河时,空气也要比在长安好些呢。”
正说着,便见有一个穿着粉色衫子的婢子进了院子,看见元容便行礼道:“听说崔娘子想要出门,管家便遣了婢子等来为娘子领路。”说着一侧身,便给元容示意了一下门外。元容顺眼瞧去。就看见门外还立着几个人,低眉垂眼的,很是恭敬的模样。
此处元容不止来过一回。要说迷路什么的那是说笑,自然也不用人领路的,若说跟其他人一起玩她并不在意身边跟着别的人,可现下不过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再跟着几双别人的眼睛那该多不自在。就算旁人没有监视的意思也不行。
当下便笑道:“这就不必劳烦了,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何况我家在这边有个庄子,哪里有什么都清楚的很,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却是委婉的拒绝了。
婢子忙道不敢。不过元容既然说了不想带着他们,他们不想翻脸也不能硬是跟着。只好眼睁睁看着元容带着几个护卫走人。
长安西郊往南是一片平坦,又有河水经过。因此竟是开出了一大片的良田,只可惜此时田间已经收完了粮食。看不见风吹稻花海的情景了,元容带着一串尾巴沿着田间地头走了一阵,便远远的看见了几个身影迎面而来。
元容一愣,不由心道好巧,继而便对走到近前的人笑道:“我不过随意出来走走,竟然也能碰上裴九郎,真是巧了。”
裴宁已经换了一身湖色小圆领长衫,头上戴着文士方巾,倒是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温文尔雅,一张俊美的脸在看见元容后略微露出了一点儿笑意,点头道:“是巧了,我午后小憩了一会,便出来透透气,正打算往回走呢,你可是才出来?”见元容点头,又道:“这田间地头可是没什么可看的,不如上山。”
别院西北面有一座山,虽不太高,但风景却极美,圣人在那里还有一座行宫,从前身子还利索时经常出来打猎,也会留宿行宫,不过近几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又不好,就来的少了。
元容闻言便笑道:“上山却不急于一时,如今天色不早,我还担心下不来呢。”说着便俏皮的斜了裴宁一眼。
自从跟裴宁坦白身份以来,他们共有彼此的秘密,虽然来往并不很频繁,但元容一直觉得他们关系还算亲密的。虽然表面上看来只是一般的点头之交而已。
裴宁看见元容作怪,便忍不住笑了,道:“可不是,那你倒好留在山上欣赏夜景了,只是我听说这山里有狼……小娘子生的这样嫩,可别叫狼把你给叼走了去,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要伤心欲绝了。”
伤心欲绝?元容不由得抬眼看裴宁,撇嘴道:“信你才怪!顶多也就是伤心个一时半会的,两顿饭吃不下而已,说不得转头就忘了崔九娘是哪一个了!”心中却暗道裴宁何时竟然也会说这种话了?从前他虽然随意,但对待自己跟从来都是很守礼的啊。
元容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娘子了,前世也是嫁过人生过娃的女人,感觉又很敏锐,自然能察觉出裴宁对他的态度上的微妙改变,当即便微微一蹙眉,上下打量了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