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里,平康坊崔宅的梅花已经开了满园。
元容心中喜悦,当即便叫人捡了花瓣来做花露,做糕点。
虽然被郑氏笑说是个吃货,但元容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反而引以为豪。
像她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缺几口吃的穿的,日子过的再精致不过,能吃才是福。
元容甚是得意,回头还遣了仆婢往各家交好的女郎那里送了些。
只是她这一送,倒好像是在提醒我生辰到了,你们要记得送礼物啊,十分不和谐。
萧琅还回了一句:“就这么些东西就想绕了我的礼物回去?这可不成,怎么也得请我吃一顿大餐啊。”
于是礼物扣下,表示要等到元容请客时再当面送上,若是元容不请客,礼物就没了。
元容听闻不由大笑:“得,知道她也是个爱吃的,可却不知她竟比我还要坦然!那我倒是要等着看她的礼物,若是不合我意,我到时候可要把她撵了出去,别说好吃的,一滴酒都不给喝!”
话虽如此说,但宴客的东西还是一丝不苟的准备起来了,正好如今天气冷,这样冷的天气就该吃个锅子啊。
火炉上坐着锅子,锅子里放着滚滚的浓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再把冻了的羊肉用刨子刨成薄片儿,薄的似乎能照出人脸来,整齐摆到盘子里,再切点白菜叶子水萝卜条,再备上一大块冻豆腐,换着口味往锅子里涮一涮,再沾上调好的各色酱料,那就是顶好的美味佳肴!
另外再准备几样点心小吃,摆上京中女眷中十分受欢迎的罗浮春。一桌席面就齐活了。
“成,就这么着罢。”元容看过菜单之后点了头,便交代阿青取出她特制的雪上梅花笺子来。开始一一写帖子。
要说元容认识的人那是不少,点头之交的。见面能说上几句话的,或者言笑无忌的,但当真能被她请到生辰宴上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好友不在多,在知心,人生能有三五知己好友,便已经足够。
“义安、阿敏、阿艺,还有阿萱。嗯要不再加上一个顾十一娘。”元容点了点人头觉得没有落下的了,便交代人去送。
几家都顺利收到了帖子,也都立即回了话,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到,而且是一定空着肚子上门,势必要吃穷了崔元容,让她务必多多准备东西,省的到时候不够,大家要是吃不饱,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元容闻言囧的不行。看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是个吃货,所以交了三五好友也都是吃货?
倒是裴家那里出了一点小意外。裴萱本人前几日就离开了长安,启程往太原去了,倒是没说去干啥,只是元容的生辰宴就确实是来不了了,还请元容千万谅解,又附了回礼,说是裴萱临行前交代人准备下的东西。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裴家礼数周全,就是元容也不能说什么。倒是随着礼物而来的还有一封信,让元容有些儿意外。
“难道是阿萱临走前要交给我的?”元容一面说着。一面接过信打开。
然而让元容意外的是,这信并非裴萱所写。不用看内容,只看字迹便能知道,裴萱的一手梅花小楷娟秀雅致,而眼前这字却是筋骨舒展棱角分明,分明是裴宁的手笔。
元容跟裴宁自幼相识,中间在清河的好几年都是书信联系,对裴宁的字再熟悉不过。
“昔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那头送信的人还道:“裴家还交代,定要今日将信送到小娘子手里呢。”
区区二十个字的信,内容却是明白的很了,只是元容捏着信纸,却忽然感觉屋中地龙有些过于热了,便拿着信纸扇了扇。
阿青正在一旁跟元容整理账册,见状有些莫名其妙,便不由道:“九娘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然后又想到元容是看了信之后才有些烦躁的,便道:“可是裴家小娘子给九娘出了难题?”
元容呵呵一笑,心道可不是裴家小娘子,而是裴家小郎君,呃,这个裴家郎君论年纪也不小了,比她大着将近一轮呢,只是这行事怎么就有些儿不着调呢?
便将信纸折好,亲自放进了装着信件的红木匣子里,道:“我歇息一会儿,你先出去罢,如有事再叫我。”
等屋子里就剩下了元容一人之后,她才悠悠叹了口气。裴宁这是约她出去见面呢,还是黄昏后,昔年在清河时,某一年裴宁来到清河拜访崔氏,恰逢上元佳节,元容忽觉无聊,便央了长辈允许,带足了护卫往青州府去玩,却恰好恰好在青州府的花市巧遇裴宁,两人便结伴过了个热闹的节日,后又策马同归。
此时再想起那一段往事,原本单纯的巧遇被裴宁这么一说,倒好像有了别的意味似的,顿时缠绵起来。
“真是讨厌。”元容喃喃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复又回味起那四句诗来,越发觉得不得劲,不由暗暗咬了牙:“这诗定然非是裴宁所作,说不得这厮又剽窃了哪位大家之作呢。”
索性裴宁非是文坛大盗,他平日里也只拿来说说玩玩,并不让其流传出去,要不然第一个不饶他的就是元容了。
只是裴宁写这首诗,定然不是要她等到上元节才跟她见面,既然交代了定要今日交到她手里,看来约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元容不由得扭头,隔着窗子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虽然依旧寒冷,却是个大晴天,太阳还高高挂着呢,也无风,廊下的风灯连晃都不晃。今天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