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是郎君遣人来叫你回府。”护卫头领言简意赅道。
元容往后退了退身子,让裴宁的脸露出来:“马上?”
那人道:“郎君只说要九郎尽快。”
裴宁眉头微蹙,而后便又散开。他知道自家父亲是个素来有分寸的人。既然如此说话,那就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但最好是不要耽搁。裴宁寻思了一下,历数近来发生的事情,大概明白了或许是因为阿兹勒之事,便下意识的抬手瞧了瞧窗棂。
元容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罢。只是得留下几个人送我回去。”
裴宁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无妨,既然接了你出门。怎么也得安妥送回去才行,不然日后岳母可不会肯让我接你出来了。”复又对等在外头的护卫头领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阿爹,就说我送了九娘回去便回府。”
那人一个怔愣。而后才应了声是。瞧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元容忍不住道:“你这么说,就不担心……”
却被裴宁的嘘声打断:“不是什么大事,许是跟阿兹勒有关,左右也不急于一时半刻。”这会儿若是阿兹勒的消息已经传开,他急忙赶回去也没什么用,若是没传开,那就是被人按下了,那他更不用着急了。
话虽如此。一行人的速度还是快了些,元容到家之后。面对崔氏的挽留,裴宁只告了声罪便匆匆离去。
郑氏不由诧异问元容道:“可是你们两个吵架了?从前我不留他,他都一副仿佛赖下不走的架势,今儿留他却留不下了!”郑氏说着,眉间有一丝担忧,她纵然之前对裴宁多有嫌弃,可如今都订了亲了,也没打算反悔,自然是希望裴宁能将自家女儿捧在手心里,反而不能像从前那般挑剔,“虽然他比你大了许多,按理该是让着你,但你可不能仗着这个就使小性子。”
元容听着郑氏的唠叨有些好笑,忙不迭打断道:“阿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没跟裴九吵架,他匆匆离去是因为家里有事儿,裴郎君遣人来叫他回去的。”而后便四处瞅了瞅,道:“阿爹呢?还有阿兄可是回来了?”
崔谦之带着小孙子出去溜达了,崔元靖还未当值回来,元容寻思了一番,在安抚好郑氏之后,便径自去了书房见崔善净,虽然现在崔善净致仕了,但毕竟是在朝堂上打滚多年的老人,很多事情上要看得更远。
元容到的时候,正好碰上崔善净叫人铺了毯子在树下,一个人坐着打棋谱,看见元容便露出了一丝笑,招手道:“是九娘啊,正好来陪我手谈一局。”老爷子自从致仕在家,许是日子过的清闲自在了的缘故,越发精神起来,面色红润连皱纹都少了几道,此时他只披着长衫,露出了内里的白色中衣,倒像是元容从前见过的闲云野鹤的山中老道士一般,有些返璞归真了。
“您老是越来越逍遥自在了。”元容正正经经行了一礼,才来到崔善净身边,盘腿坐下,幽幽道:“我跟您下棋十有九输,您老就是赢了,也没多大意思啊,不如找阿婆陪您。”说完便抿唇一笑。
卢氏名门嫡女,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精通一门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下得一手好棋,棋风凌厉,别看崔善净能在棋盘上将元容碾压,但对着卢氏,却常常被妻子杀的七零八落,虽然输赢不是那么绝对,但跟卢氏下棋绝对不是轻松的事儿,崔善净年轻时还颇有兴致迎接挑战,但如今年纪大了,就不爱去找虐了。
所以听见元容略带几分得意的话,不由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道:“你阿婆不爱跟我下棋。”随后便跟元容吹胡子瞪眼道:“少废话,你到底跟不跟我下棋?”
“不下,我今儿来可是有正经事情啦。”元容凑上去挽住老爷子的手臂,刚要压低声音说话,就听崔善净哼了一声,有些嫌弃的道:“你不跟我下棋,我也不听你说话。”说着还抬头瞪了婢子一眼道:“我的茶也不给你喝。”
元容顿时哭笑不得,茶也就算了,家里最好的茶都是出自她手,不喝就不喝罢,但说正事也不听了,难道自家祖父竟然真的成了老小孩不成?从前那些威严上哪儿去了?想到自己最初光是被叫到书房都紧张的不行的旧事,元容就越发想要感叹时光匆匆,然而感叹归感叹,她到底要不要先跟老爷子在棋盘上杀几局?
不过不等元容作出艰难的选择,就有人将她拯救出来:“对着小辈,你也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来,我都替你脸红。”
元容闻言便扭头看去,正好见卢氏扶着婢子缓缓踏进了院门,当即就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卢氏的胳膊唤了一声道:“阿婆。”
卢氏冲着元容点了点头道:“我方才散步经过,听说你来了,才过来走一遭。你阿翁这些日子闲的发慌,性子有些左了,你别理他,有话跟我说也行。”说着便有人搬了胡床来,元容便扶着卢氏坐下。
跟着卢氏来的,和在书房里伺候的,都是崔家多年的老人,也并不很怕崔善净,听了卢氏的话后都有些想笑,虽然碍于主人的脸面不敢大声笑,但面上却都露出了些许异样来,惹得崔善净一瞪眼道:“笑什么?还不快给娘子上茶点,一个个的都没有眼力价,真是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于是下人们便都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都作鸟兽散了,剩下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