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云寻他们带着黄志业的妻女赶赴梅州时,朝堂上也正为杜云方被绑架的事吵闹不休。
首辅重提旧事,去岁天灾后,他便提议要重新丈量土地,重划田地的边界,进行人口普查,但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各朝各代都有隐户、隐田,言首辅的提议看似没什么,但究其根本,不就牵扯到隐户及隐田了吗?重新丈量土地,重划田地边界,原本没登记在册的隐田就要显现于人前。
进行人口普查,隐户还隐得住吗?
朝官们不分大小,家里多少都有隐户及隐田,也都怕万一皇帝允了首辅的提议,他们的财产就要缩水啦!
因此去年,首辅初议此事时,就遭到不小的阻力。
这次言首辅重提旧事,反对的人依然不少。
不过,皇帝道:“天灾虽不可避免,但人祸,却是可以及早防止的,黄志业原是一良民,为何会落草为寇,相信诸位臣工要比朕更明白,朕也不跟你们说什么大道理,不过丈量土地,清查人口,本就应是地方父母官该做的事,你们为何要拦?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皇帝话声方落,言首辅带头下跪,诸相也跟着跪,众官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口呼不敢,最后由皇帝裁夺,“就依首辅所言,通令全国,重新丈量土地、普查人口,令各地卫所支持。”
下了朝,抱怨者众,不过也有不少脑子动的快的人喜动颜色,要重丈量土地,必有人要将隐田抛出,普查人口,隐户也要释出,他们若能运作得宜,便可从中牟利。
天气越发炎热,范安菊的婚事定下了。范安阳得知后,特地去库房找了支赤金凤头衔宝金钗,因在库房里找不到相合的首饰,只得让人去银楼选了款式相近的红宝耳环等一应首饰。配成了一整套头面,准备要送给范安菊添妆用。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砚香打量着放在上好梨花木做的首饰盒里的整套头面,迟疑的问。
“不会。就是要送这么贵重的礼,以示我的诚心祝福。”范安阳扬起甜笑,“要让我那好三姐看看。她所得不到的,二姐拜她所赐,毫不费力的全都轻松到手。”
范安兰曾想要被记为嫡女,而讨好、巴结着范夫人,她订亲后,范安兰更是恨不能以身代之,皆不可得后,她便想着放火烧掉她,烧掉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嫁妆,出族之后。她仍不忘要给她添堵,利用与她一样是庶女的范安菊,就算不成功,也要让她及范夫人恶心一把。
她娘显然是看穿了她的伎俩。
“奴婢不懂,二姑娘这样对待您,夫人还把她记在名下充作嫡女,还要给她添妆……”瑞香不解,在她看来,范安菊和杜云蕾一样,都有罪。都想谋害她家二少奶奶,就该和杜二姑娘一样,被狠狠的修理一番。
结果,杜二姑娘被出族了。范二姑娘却要被记作嫡女?这,天理何在啊!
“所以父亲为此,对母亲满怀愧意,祖父也对母亲的大度感到满意,自家人都知道,二姐姐做了什么。她做了亏心事,母亲不但不记恨她,还帮她嫁入高门,给了她丰厚的嫁资,谁不对她的际遇称羡?”
“依她的性情,拥有庞大的嫁资,嫁到婆家后,会是好生安份过日子的人吗?”墨香等人想了想皆摇头,砚香和瑞香对她不熟,便没有表态。
“等她在婆家过得不顺,回头来求娘家做主,祖父不会睬她,父亲嘛!大概会要大嫂出面,大嫂就算帮她,能帮衬几次?”
范安阳嘴角微勾,“还有呢!你们以为我那好三姐会就这样看着她,得到她想要而不可得的一切,而不作为?”
是了!
瑞香想到范夫人还得给范安菊嫁妆,就心疼不已。
范安阳笑了笑,“那不算什么,就当是花钱消灾吧!”范安兰那个人爱记恨人,比起自己,只怕范安菊更要被她记恨了。
如此也好,她那位好二姐,不是很想一尝被人艳羡是何滋味吗?心心念念算计她,想取而代之,那么就让她如愿以偿,让她日后都要时时提防来自范安兰的算计。
她相信,她如此高调的为长姐添妆,一定会传入范安兰的耳中,按照周家的家风,肯定有人很乐意把这消息告知范安兰的。
范安阳让人把锦盒收妥,就等范安菊出阁时给她添妆。
*
大船一路往南,在广陵码头上见到来相迎的丁二舅和杜云启,卫千户押着人犯先去向唐副都指挥使复命,丁二舅则带着杜家两兄弟回家。
到了丁府,杜云寻顾不得休息,将秀林镇上发生的事跟丁二舅和杜云启说了一遍。
杜云启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倒是丁二舅听出杜云寻未竟之意。
“复常可是觉得云方那小厮有问题?”
杜云寻点头,“云方一路都极安份,何以到秀林镇时,执意要下船去闲逛?还有,我看过他们在秀林镇上买的东,独独其中有样竹蜻蜓,是给小儿玩的,云方年纪虽不大,但也不是玩这东西的年纪。”
丁二舅点点头,“想来是特意买的,为谁买的呢?而且这样东西,集市上到处都有,他大可到了地头再去买,为何要在秀林镇买?”
“还有,这些东西不值几文钱,小厮身上带的荷包想必都足够支应,不必在买包子时,特意让人看到他荷包里的银子吧?”
就算杜云方不懂,做小厮的保命为要,必不会让自己身陷危险,当他身上放散钱的荷包里的碎银不够用了,便会劝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