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指着屋里的男男女女一顿臭骂,骂到最后。老人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捶着坐榻,“最可恨的是我,是我这老不死的,要是我早早就死了。那孩子就能去任上,有她亲娘教着,也就不会这么不懂事!”
老祖宗这话一出口,屋里所有人全都吓得下跪劝哄不止,高大夫人才从杜府回来。得知所有人都在老祖宗这里,连忙匆匆赶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场面。
老祖宗哭着朝她招手,“明亭到京了?”
“欸!”高大夫人抹泪说起高明亭留下的儿子,“那孩子命大,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饿了几顿,不过他叔叔给他找了奶娘,这一路细心照拂,总算是养回来了。”
高大夫人选择不去问方才屋里发生何事。只跟老祖宗说杜云启的儿子。
老祖宗欣慰的颌首,“过些日子,让念念带她弟弟来让我瞧瞧。”
“是。”
老祖宗恹恹的对长子道:“都下去吧!我管不动你啦!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吧!”高尚书一悚,哪里敢应,连声哀求着老母原谅,老祖宗却不愿理会,“我累了,想歇着了,你们都下去吧!你也是。去歇着吧!”老祖宗拍拍高大夫人的手,让她去休息。
高大夫人起身应诺,高尚书夫妻也只得起身,高尚书在儿子、儿媳及孙辈面前。被老母亲打又臭骂一顿,眼下羞惭不已,不敢看长媳一眼,也不睬妻子,即匆匆离去,二老爷兄弟几个跟着父亲告退。孙子们也低头离去,尚书夫人转头想对老祖宗说什么,却被老祖宗一记厉眼给骇着了,浑身一抖,不敢再多言,扶着丫鬟匆匆离去。
孙媳妇们也不敢待着,追着婆母们走了,高大夫人这才又向老祖宗道:“您老人家千万要保重身体,明亭素来孝顺,要是知道她的死,让您老人家哀恸过巨伤了身,她在地底下也要不安的。”
老祖宗老泪纵横闭上了眼,高大夫人这才转身离去。
高明亭未嫁时,在京中薄有美名,出嫁后名声虽有所瑕,但人都死了,谁又会去重提那些不好的旧事呢?
宫里皇帝御案上,一边摆了梅州卫所黄指挥使弹劾杜云启的折子,另一边则摆着丁二舅及唐副都指挥使的折子,皇帝一一翻阅后,以指轻点着黄指挥使的折子。
“地方上出现绑架官员亲眷的匪徒,他这指挥使就镇日待在卫所里动也不动?”
哦,人家动了的,县城里那些说杜云启娇贵,一点点小事就被吓破胆,杜相要把长孙一家接回京的传言都他让人去传的,卫千户他们很尽责的把梅州卫所那些同僚们查了个底朝天,黄指挥使一派除了这事,还就真的没做旁的事,明知黄志业等人是匪徒,却放任他们进城,完全不曾盘查,就连他们带着杜云启内眷车队离去,他们也完全没有作为。
皇帝冷笑,“这样的指挥使还能有何作为?”
不多时,对此事的奖惩就出来了,唐副都指挥使擢升一级,成了湖乐卫所的都指挥使,卫千户和许千户也升了校尉,黄指挥使与梅州卫所中多名将校被调进京,数名千户被降职,皇帝从泉州调来新的指挥使。
富阳侯得知此事时,不由跳脚,“好好的,他们怎么会被调进京?”
由地方上调进京来,看起来是高升,是好事,但对富阳侯来说,却代表着,他对地方上的掌控又少了一处。
而且,在这个时候调他们进京,由不得富阳侯不多想,他让次子去查,世子不到晌午就查到原因。
“这个蠢蛋!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他还自己送上去?”得知黄指挥使上了折子弹劾杜云启,富阳侯气不打一处来。
黄指挥使是武官,他去弹劾杜云启一个文官,还是一个甫丧妻的地方父母官,他是怕皇上不够关注这事吗?
世子提醒道;“父亲,这事咱们可千万别插手,不然就是引火上身了。”
富阳侯没好气的睐他一眼,“我知道,皇上最近都盯着运河两岸的治安,老黄这蠢的,偏自个儿送上去,皇上不治他渎职就算好的了,他竟然还去弹劾杜相的孙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了,适才有消息传来,十一郎他们现在在纪州,您看……”
“赶紧让人把他送回西北,传信给你大哥,让他想法子把十一郎捞回来,他不回来,鲁王世子只怕会一直派人盯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