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估了长子及长孙失去了世子之位后,所受到的打击,富阳侯抬眼看向次子,但平心而论,次子成为世子之后,他在很多方面要胜过其兄长许多。
富阳侯沉吟良久,才对世子道:“让人盯牢他,把大房看牢了。”
“您这是……”世子微诧。
“咱们可不能和莫七他们扯上边。”西南指挥使纪希行可是他们杨家军出去的,难说皇帝不会把他跟他们牵扯在一块儿。“让人安排一番,把那个姓何的给……”他以右手掌在颈项间比划了下,世子会意,略迟疑问,“现在这么做,不会启人疑窦吗?”
富阳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点着实不好。”
世子讪讪的应了一声,侍候老父睡下,才转身出去。
却不知,他离开之后,富阳侯招来自己的暗卫,低声交代几句,暗卫随即纵身离去。
远方传来雷鸣,不多时,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水滴打在瓦片上叮当作响,小煦躺在暖阁里头,胖胖小手抓住高高抬起的双脚,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嘟嚷什么,杜云寻坐在旁边,看着儿子玩耍。
范安阳正吩咐人去各处检查门窗,回来时,看到杜云寻正抓着儿子的小腿逗他玩,小煦很喜欢很他爹玩,只要他爹逗他,他就好脾气的咯咯直笑。
“下雨了,让人给他加个被褥吧!”范安阳款款走来,小煦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丢开爹,转头叽哩咕噜的不知在跟她说什么。
“他不是会叫人了吗?怎么还老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杜云寻看妻子抱起儿子,也叽哩咕噜的跟儿子说话,不禁要问。
范安阳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
墨香在暖阁的炕上加铺了软软的被褥,范安阳才把儿子放上去,似乎感觉得到背后的柔软跟之前不一样,小朋友利落的一翻身,改躺为趴,满脸好奇的看着新铺的被褥上漂亮的绣花。
他趴的位置正好是一颗又圆又大的红石榴,这个他记得,是漂亮的红红果子,甜的,张开嘴就要咬,可是咬到的是软软的被褥,不甜,小朋友觉得被骗了,张开嘴发狠的咬了咬,还是不甜啊!
听到儿子生气的叫声,范安阳和杜云寻才发现儿子在犯傻。
“他这是又饿了?”
“晚上了,别给他吃的了,看有没有果子,给他柞些果汁来喝。”
这个自然是有的,没一会儿功夫,砚香就带着奶娘,端着压好的果汁进来了,范安阳看过之后,才让奶娘带小煦下去喝果汁。
“皇上前儿找你去,说了些什么?”丈夫那天回来,脸色有点奇怪,让她一直挂在心上,直到现在才有空问。
杜云寻摇摇头,说道:“皇上说,阳夷族的族长进京来了,还带着风夷、玄夷的族人。”
不是说被灭了吗?怎会跟着阳夷族族长进京?范安阳的眼里满是疑问,杜云寻没有给她答案。“北齐的狼主派了左翼狼王及其孙儿、孙女前来,东靖国国主也派了三王子来朝贡。”
北齐和东靖?这两国有七、八十年不曾与大燕有所往来了,怎么会在今年,不约而同的来大燕?羌部五王子还带着侄子、侄女在大燕做客呢!
“四方馆馆史可愁坏了。”杜云寻笑,这些人要一起住在四方馆中,那可就热闹了!
“怪不得阿奴那天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想找我们帮忙,不想住在四方馆里了吧?”范安阳若有所思的道。
杜云寻忙问,“你没应下吧?”
范安阳老实摇头,“我不敢应,祖父是宰相,父亲在兵部,我们真不好与外族来往密切。”
闻言,杜云寻才放下心来,“你可别看她可怜就随便应承她什么,那女孩可不是个简单的。”
跟着就把暗卫统领跟他说的事,全倒给妻子听。
不想,范安阳没觉得阿奴不好,反倒很佩服她,“她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骤然失了父母、祖父,却还能保护幼弟,逃来京城寻求保护,真是了不得。”
“再了不得,她也还是外族人。”杜云寻叮咛她,“你还是别和她太亲近的好。”
范安阳笑了笑,“知道了,只是佩服她而已,我不会因为同情可怜她,就让自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那你那天还在街上帮了她?”
“那天那么混乱,追着她的那些人,只怕根本没发现她上了咱们家的车。他们要找,怕是只会找那天救她的那个人吧?”
杜云寻冷哼,“那倒未必。”
雨越下越大,直到隔天下晌才渐渐停歇。
拍卖楼冬季拍卖会已经在紧锣密鼓筹备中,不过地点却成了大难题,严池有些犯难,和尤大画师两讨论又讨论,还巴着诚王四处去探访可以租借之地,只是这些庄园无一不在京郊,京城里虽有几处风景优美的豪宅,但那是人家私宅,不太好租借。
跟着严池跑了几趟后,杜云寻对范安阳咬耳朵,“我觉得师父是故意的。”
“他想哄皇上,再拨处宅子给拍卖楼用?”
“你看出来了?”杜云寻笑弯了眼,“你都看出来了,皇帝肯定也晓得。”
范安阳暗翻白眼,“皇上肯定是想要再多讨要些好处。”
对此,杜云寻倒是不愁,反正师父自会去和皇帝扯皮,就看两人谁的脸皮较厚,谁较无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