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进屋,就听到后头丫鬟跟范安阳行礼请安的声音,贺璋家的忙迎了上去,范安阳朝她微点头,她忙低声把事情和疑问说给范安阳知道。
范安阳听完之后,问:“那个芳珠呢?”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当家主事的人,小叔子的屋里人有喜,她都要来关切一下,谁让小万氏如今管不了事了呢?
“在屋里,还没进去看呢!您在外面等会儿?”贺璋家的迟疑的问道。
“大夫呢?请了没?”
“已经派人去请了。”贺璋家的道,见范安阳脚步不停,暗叹口气,抢在头里进了屋,屋里头倒还好,没有血气冲天,两个婆子坐在床边及桌边的椅中,看到她们进来,忙起身相迎。
“她们二位是?”
“是三少爷院里侍候的管事嬷嬷。”贺璋家的忙道,范安阳点点头,杜云方院里的管事嬷嬷们都是小万氏在时安排的,小万氏出府养病,她们虽还在原地,但平时都不太敢到范安阳跟前晃荡,就怕一个不当心惹恼了她,因此范安阳并不认识她们。
范安阳没有让她们起身,径直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姑娘生得清秀,只是面无血色,连唇色都是白惨惨的,看来是失血过多所致。
“夫人不在府里,三少爷又忙着课业,院子里的事就全靠嬷嬷们,我原想着,两位嬷嬷是夫人给三少爷挑的,必是得用又忠心的,平日瞧着,也是事事顺当,不用人操心,怎么今儿竟然出了这事来?”范安阳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贺璋家的走到床边。
那两个管事嬷嬷忙跪在地上喊着冤枉,范安阳冷冷的看着她们唱戏,今儿这事无非就是争宠,她对杜云方院里的人并不了解,所以她无从判断芳珠是好是歹,今儿这事,是她自己做的,还是被人算计的?
抿着唇转头打量床上的姑娘,范安阳暗暗叹气,不管怎么说,小产对女子来说都是极伤的事,“一会儿大夫来了,让大夫给她好好的诊治。”
贺璋家的忙应了,范安阳交代完便起身离去,留贺璋家的在此等大夫来,回了屋,小煦看到娘回来了,高兴的扑将过来,范安阳便带着儿子去画室玩耍,直到掌灯了,才让奶娘带儿子去沐浴。
“贺嫂子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只是她家里方才来喊她,见您在忙,她便先回家一趟。”砚香侍候范安阳更衣,“大夫说,芳珠这胎是保不住了,他给芳珠先开了剂落胎的药,把胎落干净,然后再给她调养。”
范安阳点头径自进了浴间,沐浴后出来,坐在炕上让砚香帮她烘头发,“让人去贺嫂子家说一声,让她明天再来回话就是。”
小丫鬟应诺而去,瑞香端着晚饭进来,“二少爷使人回来说,今儿要和七少爷他们说事,怕是要晚些才回来,让您先用饭,不必等他了。”
“知道了。”范安阳看了一眼食盒里的菜色,不禁摇头,“你们分了吧!叫厨房给我下碗面,清淡些。”
瑞香想到三少爷屋里通房小产的事,觉得范安阳因此胃口不佳。“我这就让鲁厨娘给您做碗素面。”边说边跑出去。
范安阳微愣了下,随即笑了,“瑞香越来越机灵了!”
“那是。”砚香也笑,“您看芳珠这事,要怎么处置?”
“这事自有三少爷发落,那是他屋里的事,得他自己来处置才成。”她又不是杜云方的娘,还帮他处置这些心大的通房!
杜云方虽说早接到通知,知道芳珠小产,可也没提早回府,他一回来,没先回去,而是到常苑里道谢。
“谢谢二嫂,给芳珠请了大夫。”杜云方抿着嘴道了谢。
“不必客气,我当着家呢!只不过,芳珠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就要由三弟自个儿来,我不好越俎代庖。”
杜云方点点头,“小弟是想,趁此机会,把人都发嫁了吧!”正正经经读了书,跟书院里的同窗互相交流之后,他才晓得当初他娘想把表姐妹塞给大哥、二哥做妾,会让祖父那么生气,甚至不惜夺了他娘当家大权。
不是他要说他娘的不是,而是她真的目光短浅,他课业不佳,前途堪虑,若有兄长们帮忙拉一把,绝对要比他一个人苦苦挣扎要强得多,他娘总说,两个兄长挡了他的路,却不曾想过,就算他当了家主,没有人帮扶,他这家主做得会有多累。
还有就是,他的婚事还没订下,他娘就纵着他屋里养了这么多通房,他那几个家有姐妹的同窗问他,若要让他有女儿,可会挑一个正室还没进门,屋里就乌烟瘴气的男人做女婿?
答案再简单不过,所以他那时就起了心思,想要打发掉这些通房丫鬟,只是一直没机会。
范安阳听他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你想清楚了?”
“是。”通房之间谁是谁非他查不出来,也不想查,“只是要将她们发嫁,怕是要麻烦二嫂费心了。”
范安阳吶吶的应诺,“你是说全部吗?连芳珠也是?”
“芳珠……毕竟伤了身子,且让她养好了再给她安排婚事吧!不过,其他几人要离府时,也一并把她送出去,省得她有所误会。”
这是怕芳珠以为自己是特别的,而铁了心要留在府里不肯走?
“行,不过这件事,你得自个儿跟她们开口,我可不好替你跟她们说。”范安阳正色道。
“这是自然。”杜云方赧然道。
等他走了,砚香才对范安阳道:“这么一来,三少爷的婚事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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