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明心的帖子送到杜府时,杜府的门子很是诧异的接过鲁王府下人手里的帖子,“这是你们家十姑奶奶给我们家二少爷的请帖?”
在鲁王府当差是个优差,鲁王素来好风雅,连带着下人们也跟着附庸风雅,今儿接了这差使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皮薄,被杜府的门子这么一问,脸就先红了。
自家姑奶奶是和离了,可是人家杜二少爷却使君有妇,十姑奶奶要请杜二少爷去家里为她作画,外人兴许不明白,但鲁王府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他们这位十姑奶奶心里真正倾慕的是那个?
这种事是瞒上瞒不了下,底下侍候的,谁不是人精,也就世子夫妻好哄,秀宁姑太太当初半哄半骗十姑奶奶的事,不曾避着他们这些下人,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眼中,这些侍候的下人就跟家具没什么两样,有人说话时,会避着屋里的摆设家具的吗?
杜府的门子看他这幅样子,笑了笑,把帖子给递回去,“这位小哥,真是对不住啊!我们二少爷是太学讲课的先生,不是在书画铺里专给人作画的画师,楚十姑奶奶若是想请人作画,只消去书画铺子相请画师即可。”
说完话,客客气气的把人请了出去,小伙子有些蒙,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急走两步,想再跟那门子说什么,就听门内有人嗤笑,“也真太自以为是了!把咱们家二少爷当什么啦!”
“噤声,当心人家听见了,回去告你一状。”
“告就告啊!怕她怎地?”话虽说得很硬气,但到底降底了声量。
小伙子叹着气,揣着请帖回府,才进门就被门上的管事给拉去世子跟前。
这个家到底还是世子夫妻当家,楚明心让人送帖子出去,世子夫人那里不多时就接到消息了,世子夫人气得不行,“真是冤孽啊!”
若女儿看上的是别人。她多的是方法,除掉男人的妻子,好给女儿让路,偏偏她看上的是杜相的孙子杜云寻。当初鲁王开玩笑的试探一句,杜相那块硬骨头当夜就带着孙子去范家,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啊!
当初杜相就没允这门亲事,如今女儿已非黄花闺女,想要杜相点头更是不可能。再说人家杜云寻有妻有子一家和睦,为啥要为楚明心闹得家里不安生?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儿这样巴着想嫁自己的儿子,世子夫人会很得意,但绝不会让那女人进门。
可事情落到自家女儿头上,世子夫人只觉天要塌了。
她一得了消息,立刻去找丈夫,抓着丈夫的衣襟哭着道:“赶紧的,快把明心送出门,离得远远的去。”
世子那会儿还不知妻子在抽什么风,待他知道了。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本想着把女儿送出京,省得有人再算计她,不成想她这般不争气!
他就不懂,“这杜云寻有什么好?不过就一张脸生得比旁人俊俏些罢了!哦,对,他还破相呢!”虽然在鲁王世子眼中,杜云寻脸上的伤疤不值得一提,但对妻子和女儿来说,这大概算得上是缺陷吧!
他就不懂。这样一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他的宝贝女儿这般痴迷执着,不就是个画画的吗?连正经的官身都没有!
不过相比起杨十一郎,倒是强些。好歹人家没给家里人添堵,待妻小甚是和善,想到杨十一郎的不着调,世子就叹息。
世子夫人也不明白,但她很清楚知道一件事,若让楚明心再胡涂下去。坏的不止她自己的名声,还有世子夫人几个孙女们的闺誉,算算年纪,最大的孙女就快及笄,她的婚事也该打算起来了。
虽然心疼女儿,但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女儿和离回府来住,其他房的妯娌及媳妇就不断传出小话来,话里话外都在抱怨着,楚明心和离后,连带着她们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首先是相看好的亲事黄了,男人的差使被杨家人下绊子搅没了,甚至他们铺子里的生意不如从前,也怪到楚明心头上来。
若只是如此,世子夫人还不至于放在心上,这几房妯娌平日吃穿靠着他们,一有什么事要人帮忙,他们缩得比人快,要有什么好处,便冲得比人强,随他们抱怨去,但是,就连长媳也面露难色的来跟她说,她之前跟手帕交说好了儿女亲事的,但小姑子和离的事一传开来,人家家里公婆就不乐意了。
女儿是宝,但孙女儿也是心肝肉啊!世子夫人还算是分得清的。
夫妻两个便说好,这事交给大媳妇去和女儿说,她是长嫂,日后这个家要交到她手上,这件事,就当做是给她的一个考验吧!如若做得不稳妥,她也好手把手教着。
送帖子的小厮一回来,就被世子喊了去,得知杜府把帖子退了回来,世子松了口气,好歹没留下把柄在人手上,只是女儿真不能再留在京里了!
楚大少奶奶接了差使,不住的冷笑,身边的仆妇们忙劝她敛着点。
“怕什么,他们现在要我给他们办事呢!哼!”人都说婆媳是对头,到她这里,不止婆媳是对头,姑嫂亦然。
楚明心未出阁前,因帮着婆母管家,几曾把她这个做大嫂的放在眼里,现在坏了她自个儿的名声不说,还带累了她孩子们的婚事。
看大少奶奶悠哉的侍候花草,侍候的仆妇丫鬟便劝,“毕竟是世子夫人交代下来的事儿,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去和十姑奶奶聊聊?”
“不用急,不过倒是得出门了。”
大少奶奶悠然起身,换了身衣服才往鲁王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