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道,“那黄家大太太不像是那么不懂礼的,怎么会放任媳妇成天往咱们府里来,不是说庄户人家田里事多,忙都忙不完吗?”
“哼,那还用说啊!肯定是把事情推到谢姑奶奶身上去了。”对杜云蕾的性情,顾嬷嬷最了解,嘴皮子不利索,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总是人云亦云。
之前黄二郎夫妻来了第三趟后,范嬷嬷便跟范安阳提了一句,范安阳也觉奇怪,这对夫妻怎么这么闲啊?
因为好奇,也因为厌烦那对夫妻,所以让大总管交代落马河庄子的管事留心黄家的事,谢春意说她会安份过日子,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但现在添麻烦的不是她,却是因她而起!
落马河庄子的管事没想到黄二郎夫妻竟缠上了相府,连忙派人去查,这是怎么回事,这一查才晓得,原来,谢春意从杜府带回去的礼,有一大半都被黄二嫂要走,剩下的小半,则被黄大嫂巧言拐去,孝敬两重婆婆去了,两重婆婆都赞她好,谢春意一点好都没讨着。
范安阳听了后,只笑了笑。
大总管回家后,却忍不住跟老婆感叹,“二姑奶奶往后怕日子不好过咧!”
杜大总管的老婆原本正喝着茶,听丈夫感叹这一声笑喷了,还差点呛到。
“全是自个儿做来的,怪谁呢?哪,大老爷原本给她订的人家多好啊!一进门就自己当家,大老爷对他家又有恩,能对她不好吗?偏偏就把那算命故诌的话当真,说什么她是诰命夫人的命,瞧不上人家,现在好啦!上头不止一层婆婆管着,还有个不省心的妯娌。”
从前,小万氏时常把那些话挂在嘴边,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所以那天看到谢春意,才会反应那么奇怪。
“这黄家怎么入了老太爷的眼,把二姑奶奶许给他们家啊?”大总管的妻子拿着帕子擦着方才喷在衣服上的茶水,不解的问丈夫。
大总管讪笑,黄家是他去寻的,条件是二少爷开的,他原以为,老太爷不会挑中黄家,他送上去的名单里头,就数黄家条件最差啊!
“谁知道啊!”大总管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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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太太觉得三媳妇私心太重,得了相府的礼,竟然没想要孝敬老人家,要不是黄大嫂孝顺,她们还不知相府给黄家这么重的礼,因此把谢春意拘在身边立规矩。
黄二嫂拿了那么多好东西,怕放在家里,会被婆婆发现,假称娘家有事,拉着丈夫把得来的东西先送到娘家,然后卖了换钱,看到换得的银票,两口子乐不可支。
被黄二嫂的兄长训了一顿,说他们夫妻短视近利,有这么好的亲烕,就只想着得些东西换钱,应该请相府给寻个差事才是,这钱财才能长长久久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所以这次黄二郎夫妻寻上门来,为的就是想请相府给安插个差事,不过这次他们没能顺利进府,在大门上就被拦了。
“二少爷进宫去了,不在。”杜云寻不在,黄二郎就不能请他帮忙安排差事了!黄二嫂不想空手而回,就闹着要见范安阳。
“我们府里的姑祖母回府,二少奶奶怕是没空见客了。”
黄二嫂陪笑道,“哎唷!都是一家子亲戚啊!小哥就通融一下,进去禀告二少奶奶一声,让我们也见见姑祖奶奶呗!”
看门的小厮挠挠头,朝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同伴会意,觑了个空就进去通禀了,不多时,顾嬷嬷过来了。
“真是对不住您哪!府里有贵客在,实在不方便招呼您。”顾嬷嬷叹口气,诚擎的望着黄二嫂,“您也是过来人了,想必知道这样的天气,对怀着身孕的人来说,有多难受才是。”
黄二嫂愣怔了下,随即扬起一片妒意,“哟!你们府上的夫人不是才过世,怎么二少奶奶就有啦!该不会是孝期中有的吧?”
顾嬷嬷冷笑,“瞧您说的,我们夫人才去不到一个月,若是孝期中有的,这会儿怕是还诊不出来呢!”
黄二嫂讪笑着,黄二郎可不想和杜家起冲突,瞪了老婆一眼,见她完全不理睬自己,兀自瞪着顾嬷嬷不挪眼,不由气恼的用力扯了她一下。
“既然杜二少爷不在,那我们改日再来便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话果断把老婆拉出杜府。
来到外头,黄二嫂反应过来,气得张嘴就要骂丈夫,黄二郎却用力甩她一巴掌,“你给我老实点,我还想要请杜二少爷帮我安排差事,你要是把人惹恼了,还怎么请人帮忙?”
“可是……”
“可是什么?你当人家真是咱们家的亲戚啊!别傻了!三弟妹的外曾祖父和相府是亲戚,可她自个儿也算不得正经亲戚,要不然,她怎么就来那么一次,就再也不肯上门来?咱们是来求人家帮忙的,你当相府是你娘家那些破落户亲戚啊!由着你使唤的?”黄二郎越说越火,手一挥打在杜府围墙外的一棵老榕树上。
站在他身边的黄二嫂,则感到脸颊像火在烧灼似的疼得厉害。
“走吧!咱们先回吧!”扶着车辕跳上车,黄二郎坐到车上抖了下缰绳,驴子嘶鸣一声,赶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