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山修司说过,放下书本,走出门去。
中国有句话叫做读破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
沈韵只是响应了这个说法罢了。
靠视频和宣传片,根本达不到实地考察的效果。
美轮美奂的照片可以是摄影的结果,实际上看到了可能会大失所望。
但是这种真实性正是在家中看照片得不到的体验。
说起来日本在几十年前,不是还有个到了巴黎才对巴黎大失所望导致的突发性精神疾病吗?
“那个是什么样的时代呢?”
听到沈韵这么问,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握住过刀,就连战斗都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了。
渴望着战斗、鲜血、杀戮的祸津神是不可能就此洗心革面的。
他们是灾星。
是带来灾祸的神明。
人类出于畏惧才供奉的灾厄之神。
但是沈韵却对祸津神很感兴趣。
毕竟要讲究一个“实事求是”,自然不可以随便瞎想。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我诞生的时代……”
蠃蚌在此之前从没提过自己诞生的事情,反正在沈韵的计划里,她的主角是战国时代的武将们,而神明只是旁观的眼睛,他们参与战争,回应人类的愿望,但是不能左右战斗的结局。
今川义元就是死在了织田信长之手,第六天大魔王就是放火烧了比鄙剑踝詈笠脖幻髦枪庑闵彼烙诒灸芩隆
明智光秀最后被一介平民出生的丰臣秀吉成功讨取收集。
建立了前所未有的以一介平民之身,在有生之年爬上太阁之位的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顺利夺得了幕府将军之位。
当德川家康成为幕府将军,平定天下后,就算是伊达政宗,也只能一边叹息自己出生太晚,一边向德川家低下了头。
就算只是野史里面记载的东西,但是比起“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的战绩,难道大家不是对他是不是女人的八卦比较来劲吗?
卖的最好的永远都是有独家新闻的八卦小报。
沈韵自己也是文艺春秋周刊每周必买的读者呢。
毕竟看八卦有益身心健康。
蠃蚌诞生于战国乱世。
他说自己生前是某一家的密探,得到了情报后,为了防止他泄露情报,就被斩头杀害。
之后为了害怕他作祟,主家秘密供奉了他。
然后向他祈求心愿。
心愿无非就是杀死与自己家族为敌的敌人。
蠃蚌完成了这个愿望。
伤横累累的神明回来后,发现心愿完成的供奉者送上了回愿的谢礼。
之后,第一个供奉蠃蚌的家族覆灭,四散逃亡的家臣们将蠃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国家。
整个战国乱世,无人不知蠃蚌这个祸津神。
但这不过是口口相传罢了。
没有人想在书面文字记录上承认自己向蠃蚌这个祸津神祈求过愿望。
然后,在战国乱世结束后,于德川家的天下太平一起传遍各国的就是祸津神蠃蚌的废止令。
于是被刻意抹去存在的神明,在几百年后,仅仅只有这么一座破败的神社和县志上连名字都被拔除的记载。
那么有一个问题。
“那个匣子是怎么回事?”
写有蠃蚌真名的匣子,到底是谁准备的?
“以前来过一个民俗学家,他能够看到我,就问了我的名字……随后,他留下的这个匣子。”
“难道说——”
沈韵手上的调羹一抖,掉到了香蕉船里面。
她赶紧把调羹了捞了起来。
“那个民俗学家,是不是叫做百目鬼遥?”
“对的。”蠃蚌点了点头,“这个姓氏,相当的罕见。”
所以他记住了这个民俗学家。
“果然是他啊。”
八十年代末关于围绕着蠃蚌记录的论文就是百目鬼遥写的。
论文里面只提到了这么一个神社,没有提到神明的名字。
但是因为地点重合,所以沈韵知道对方所说的神明和废弃的神社,以及废弃信仰的内容,全部都和蠃蚌的存在相重合。
但是要想上门拜访百目鬼遥也不可能了。
这个人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十年前……
沈韵想了想。
这不就是她来日本的时间吗?
真是让人觉得别扭和不愉快的巧合。
“对了,之前有一个人来我的神社,是受害者的家属,他向我祈求……杀死某个人。”
“g?”
“是看了你的小说吧。”
“唔……果然找来了信徒么?”
“你是怎么想的呢?”蠃蚌觉得这个口口声声将神明当做金融业的衍生产物,实现利益化的小姑娘很有趣,“我应该杀吗?还是不应该杀吗?”
“嗯,蠃蚌你是武神对吧。”
沈韵看着蠃蚌。
“说实话,能够决定人类生死的是法律,但是这个国家杀了一个人几乎不可能被判死刑,少年犯无论犯下什么残暴虐待的杀人行为都会被原谅,只要成年了就能放出来。要想做到以成年人的状况判刑根本是堪称绝望的概率低下,说实话,我看到那种报道的时候,真的打从心底觉得这种家伙死了也好。”
沈韵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钱包,用一万元拦下了一旁的女招待。
这家咖啡馆这个下午除了她和蠃蚌这两位客人之外,几乎没有人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维持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