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端的气度向来出众,靖竹上车后眼神无意扫过他丰神如玉的俊颜,那偶然一瞥却觉不过数日不见,这人竟比从前更风姿出色了几分。
“端王殿下。”靖竹朝她躬身。
“不必多礼。”谢明端抬手示意她落座,然后直接奔向正题:“母后那边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你去明华宫小坐片刻后她会让人送你回府。”
“劳烦殿下为我的事操心了。”
“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心。”谢明端正色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晓。”
靖竹定定地看着他。
“北临有一支皇商队伍利用特权再三将东明的药材和粮草运送到稀缺物资的本国去,皇上派遣使节询问,却被北临皇扣下了人,前几日北临皇派出十万大军从国都出发,直逼我东明边境,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靖竹眨了眨眼,“殿下的意思是……”
“沈将军才回京城不久,按理说陛下不该如此匆忙再派他出征,只是朝中无人,边境之战又实在紧急,所以……”
“所以,父亲他又要去北境了是吗?”
“是。”
靖竹有些失落,父亲回家时她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去了太平谷,现在好不容易她的蛊毒暂时缓和,父亲却又要走了。
身为男儿大丈夫,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和担当,靖竹没有理由去阻拦父亲离开的步伐,她只是有点难过。
她的沉默让谢明端有些不忍,但还是诚恳地告诫道:“生为男儿,为国效忠便是沈将军的责任,靖竹无需过度悲伤。”
“端王殿下误会了,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我身边,我早已习惯了他戎马在外的生涯,谈不上什么过度悲伤。只是父亲是我至亲,我们一家人还没好好团聚就又要分开,所以难免有些离愁别绪。”知道这些行军打仗的人都过分耿直,靖竹抱歉地道:“端王殿下不要误会,父亲爱国忠君之心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只是北境寒苦,还望您能体谅我们做子女的心情。”
本是想劝慰她开怀,却被人家误会自己不能体谅为人子女的心情。谢明端表情泛冷,左脚支地悄悄向后坐了坐,不说话了。
靖竹看见他小动作,想起他因为自己不能行走,不免生出几分感激和愧疚:“端王殿下,师父给您开的药您最近可有按时服用,腿脚可好些了吗?”
谢长华脸色一黑,反问:“我有那么老吗?”
靖竹不明:“什么?”
谢明端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靖竹低下头想了想刚才说过的话,隐约明白了谢明端的意思,赶忙阐明本意:“我不是说殿下您老,我主要还是想问一问,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明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靖竹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很累了,也提不起精神去哄心思阴晴不定的殿下,垂下眼睑靠在车壁上,舒缓有些酸痛的腰部。
谢明端见她不再说话反而更烦闷,斜眸瞟了她一眼,咳嗽一声问:“褚氏神志不清,你和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褚姨相处的多,她有不对的地方,我自然能发现。至于太子殿下,殿下您也知道,我和太子殿下略有薄交,我觉察褚姨不同以往时,也是他在旁告诉我有一种邪术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的。”
“你和太子倒是交情深重。”谢明端阴阳怪气道。
人家已经明确表达过对自己的心意了,靖竹这个时候想装傻都不成,可是若是跟他解释了,没准他会多想,觉得自己是担心他误会所以才特意跟他说明原因的。
所以只能缄口不语。
二人一路气氛古怪地到了明华宫。
太后已经好久没见过靖竹了,借此机会让靖竹为她诊脉。
靖竹把完脉后发现太后原先的老毛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大大超出自己的预计,便喜贺道:“太后娘娘身体康健,看来是近期休养得道。”
“多亏了你给哀家开的方子,哀家这阵子一直在用。”太后含笑赞了赞,而后又道:“还有太医署的那个丫头,一个叫张思的小姑娘,她也一直在帮哀家调养。”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靖竹原先低垂的眉眼颤了一颤,早先在端王府那一别之后,她与张思似乎很久没见了。
太后说完也想起当初在端王府的那码子事,又想到儿子此次为救靖竹不遗余力,心里头不由有些复杂起来:“端儿都和哀家说了,他之前欠了你的,这次便是因为此事伤情延误也是应该的。只是哀家是他的母亲,所以便想多和你唠叨两句。”
靖竹心里发苦,太后还没开始说,她便将太后要说的话猜的差不离了,可是人家身份在那儿,她就是再不想听也得装成一脸受宠若惊地听下去。“太后请讲。”
“哀家的这儿子吧,自小身子就不好。哀家费了不少力气为他寻得良药医治身子,后来他虽然好了,但体质还是较寻常孩子虚弱,我便做主将他送去学武。后来他皇兄即位,他为了帮皇兄守住江山四处征战,身体是好全乎了,可是性情却越发冷酷淡漠。哀家虽是他亲娘,却也不得他特殊看待。往常最多能听我老太婆唠叨两句,再多便没了。这么些年了,你是他第一个愿意亲近的姑娘。”
靖竹不知道说什么,抿了抿唇继续装聋作哑。
“你医术好,哀家也欣赏你的个性,也明晰你是个端方稳重的好孩子,所以想将哀家这小儿子托付给你。你可明白?”
“太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