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空客a300-600r大白鲨掠空而起,卢灿放下挥动的手臂,暗叹了口气。如果记忆没错的话,相距大千居士离世,已经不足半年。
其实他也很想走一趟台岛,与这位百年一出的大师见上一面,可是……这不,距离与温碧璃的好事,只有区区三天,他是万万走不开的。至于张老夫妇还有李林灿老爷子他们,会在后天下午赶回来参加小宴席婚礼(妾室婚礼)。
好在大千居士应该还有半年时间,自己在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去拜访,还来得及。这一次,只好让李林灿老爷子带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说起大千居士,卢灿见过两次,一次是台岛源森居家具城开业,楚原带他去拜访的,第二次则是去年中秋绘画展,卢灿去台北故宫见过一面。
老先生白髯飘飘,一袭中国式长袍,精神矍铄,彷如神仙中人,孰料,短短一年,他竟然病重如厮,确实令人感慨。
据同机回台的黄君翁老先生所言,大千居士这次病重,是因为创作长幅巨作《庐山》而引发的。
去年七月,八十三岁的大千居士,应东瀛横滨著名侨领李海天之请,为其旅馆大厅绘制《庐山图》,然而大千虽然游踪遍及中国,庐山却是从未亲履之地,故选择此题材是对他艺术事业的一种自我挑战。
也正如此,他可以获得神游式的想像自由,创造一幅合乎理想的胸中庐山,而且纵情咨意尽性挥洒,甚至超越“师自然”的范畴,进而达到中国山水画所谓“师心”的最高境界。
这种“师心”创作,极其耗费心神。
这幅画作,卢灿上辈有幸见过一次。
全幅长度近十米,绢本,以实景为主,虚实结合,实多于虚。右首起段,云雾飘渺,峰峦隐现,谷底生烟;接著云散烟消,细皴密树,亭桥屋宇,历历可见;再而峰树深沉,如黑云蔽日;转眼却晃飞瀑及左方山冈屋树,又似沐浴在明丽的阳光之中;末段峰峦明灭,层次分明,山势直落幽深;最后以水天相接的平湖作结束。全画铺陈,时而雄伟,时而细腻婉约,几经起伏转折,进入昂/扬的高/潮后,终了以悠远宁静收尾。
卢灿还知道,大千先生作此画时,身体状况很差,常住医院冶疗,时画时辍,而且由于画面太大,还得整个人被抬上画桌趴著画,极为吃力。
甚至有时心脏不适,吃药休息后,仍继续搏命作画。后来由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要求在明年(1983)将此画及其近作联合展出,于是大千先生作了最后一次赶工,只题了两首诗而没有署款。博物馆展毕归还之后,大千居士原拟在身体状况许可下,作进一步的润色修饰。可惜他在一九八三一年三月八日进医院,于四月二日去世,终究没能完成润色和落款。
一代大师,最终遗憾陨落!
张老夫妇还有李林灿老爷子,这次台岛探视,还被卢灿寄予一件重要任务,那就是向李海天提请购买这幅惊世巨作。
一旦虎博购买下这幅未完成润色的作品,就无需如此急迫的让大千居士赶工,也许能改变点什么。
想到这,卢灿摇摇头,成不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轿车从机场滑出,沿着海堤公路,向西前行二十分钟,最后停在西半山一栋别墅前,这里是香江收藏名家孔余任的住宅。
如同华辉邶华老喜欢道藏用品收藏一样,孔余任喜欢收藏佛宝。
所谓佛宝,广义上指的是佛教的各类饰品、佛具等,狭义上则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七种珍宝,另一类是七种王宝。
七类王宝通常意义上是指轮宝、象宝、马宝、珠宝、玉女宝、主藏宝、典兵宝这七大类。而供养七宝的种类,在不同的经书中,有着不同的解释,譬如《佛本行经》讲七宝为∶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颇黎水晶;可是在《般若经》中,供养七宝则为∶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现在的佛教供养七宝,基本上采用《般若经》中所规定的类别。
卢灿来孔余任家,就是为了对方收藏的诸多供养七宝中的一件品质不错的琥珀。
温碧玉与温碧璃姐妹的母亲,这些年开始诚心信佛,温碧璃想要在出嫁之前,求一件佛门至宝,转赠给母亲,以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这一愿望,自然要靠卢灿来实现。
卢灿找人打听,得知孔余任家中藏有一枚非常珍贵的虫珀,也就是业内鼎鼎大名的“琥珀藏蜂”。虫珀非常少见,因此,他今天特意登门拜访。
如果能购买,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孔余任不想出手,他也准备了后手——用他在泰国采买的那件吞武里王朝五钴金刚杵进行交换。
琥珀藏蜂与五钴金刚杵的价值孰高孰低,那就看孔余任的选择。
孔余任算是名家出身,祖籍羊城佛山,祖父是香江佛教协会的创办者孔义东,香江老一代佛教名家;父亲则是香江戏曲协会的董事孔半村,与京剧俞派(俞润仙、俞振庭父子)关系非浅——孔半村与俞派俞振庭的外甥孙毓堃交情非常好。
孔家一脉单传,孔半村英年早逝,孔余任便被祖父接到香江。长大后,他喜好钻研佛宗教义,现任香江佛教协会的副会长。
此刻,孔余任已经站在别墅台阶上。
他并非出家人,顶多算是居士,今年五十不到,皮肤红润,短发,对襟短褂,手持一串十八子珠链,笑盈盈的对卢灿摆摆手,“卢生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