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弦平的耳鼻不断冒血,头骨已经粉碎。“俺入你先人…”他没能说完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跟你娃说用两个手,不听。”金老头翻翻白眼。龙满看看双拳,元力余劲未消,他瞪了眼老头,不是都用了吗?“麻利地,把这货鞋脱了。”
杏林外,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申屠与荡乘灭打斗正酣。
快打旋风招式迅猛,落点准确,申屠不断攻击,不给荡乘灭喘息的机会,自己身上,却已遍体鳞伤。
尺长的利爪左右开弓,荡乘灭并不着急,防御,反击,进三步,退两步。局面上看申屠占了上风,但从二人喘息的频率里,荡乘灭占尽主动。
“剔骨,你的魂器是剔骨。”申屠停止攻击,“见血后利度翻倍,十人级魂器里的上品。若运用得当,能挥出百人级的杀伤。”
荡乘灭竖起铁爪,舔舔上面的血点。“看来在你身上喝不到更多血了。你就替你的人先行一步,探探黄泉下坡的路吧。”
剔骨扎向申屠心脏,杀害过无数冤魂的恶徒,将要再造杀孽。
青光一闪,龙满单手架住杀招,林子里金老头跟着走出,脖子上挂着泥泞的犀角鞋。“哟,打着呐,”老头拍拍鞋,“你朋友。见他先人去了,让我替他给你捎句话,欠你的钱不还啦!”
荡乘灭冷笑一声,收回剔骨,“那不成,欠债还钱,地义天经。烦劳你们把他给叫回来。”
龙满的手臂血流如注,止也止不住。
“这爪子养的挺肥的。”老头左手的手套抽动了一下,“小子,再流你得死了。”
青光又一闪,伤口愈合如初。
申屠退向一旁,从兜里拿出照明火弹。金老头一把拉住他的手,“憋急,还不到时候。”申屠收回火弹,大声提醒对峙中的龙满,“小壮士,别让他的爪子伤到你,那爪子舔血会变厉害!”
荡乘灭如潮般的凌厉攻势早已开启,龙满一边左右躲闪,一边点头。他在手心里攥起一把青色的碎片,隔着距离掷向荡乘灭,阻挡他的步伐。
金老头摇摇头,“你娃打架特面,瞧着浑身难受,不得劲。问题的根子总算找着了,老头打架这么多年的心得,凡是打架不会叫唤的,都他妈是孬货。没腔调啊,能不闷吗?太复杂的你也学不会,老头这就教你一句,跟着喊,垃圾!”
龙满接下荡乘灭一爪,“腊…鸡。”
“狗日的你大爷的逮儿呵的的垃圾!”
龙满又接下荡乘灭一爪,“腊鸡。”
“大声点!老子听不见!”
“腊鸡!”
荡乘灭反手一爪,龙满灰白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他讥讽道,“躲,躲到何时,躲到哪去?瞎耽误工夫。”
金糕忽然收口,他把手指放到嘴边,“嘘!”老头竖起耳朵,在搜寻什么。不远处的树丛轻微的婆娑,金糕纵身一跃,片刻又跳回原地。“啊哈,抓住一只大马猴!”他的怀里,放脊岭的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惊恐。
连续的响雷。
棒清秋一下子站起身。
眼神迷离的栗小兵吓了一跳,“小秋,你丫干啥。打几个雷而已,看把你怵的。”
棒清秋微微蹙眉,拿起细长亮的银色火铳。
“咋了,出事儿了?”栗小兵察觉棒清秋神色不对。
“没事。我给他们搭把手。”
棒清秋单腿跨步上凉月小亭的外栏,他伸长左臂,银色火铳如闪亮的蛇爬上他的膀子,清秋闭上右眼,瞄准丑丘杏林的方向,捕捉着放脊岭放出的信号。雨随着风飘打在棒清秋身上,手中端着的火铳岿然不动,稳如一座山。
枪口对准的,是金糕嬉笑着的脸。
随着扳机扣动,黑夜中微光一闪,在听见响声之前,老头应该已毙命在狙击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面对数里之外索命一击,金糕搂着放脊岭,左手搭起中指,轻轻一弹。
棒清秋脖子一扬,身体僵硬的向后倒下,酒桌被他打翻,水灵方洒了一地。
原路折返的子弹,在他眉心留下一颗红点。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栗小兵张大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卧槽…卧槽…卧槽你大爷的。”他疯的揪抓着自己的头,揪抓着自己的耳朵,揪抓着自己的脸。“在哪里,人在哪里?”他把侍女往身前推,自己又钻到了桌子底下。
酒,让人放纵自我的一切,包括脆弱。
“申屠老弟,号吧。”金糕收住笑脸,表情变得严肃。申屠一头雾水,但仍镇上空亮起了总攻的信号,遥遥指向千山红镇。
“龙满小子诶,别拖了,得快过去。”
荡乘灭还不知棒清秋已被击毙,“想死?老这么躲,我也很无奈啊。想逃?要不咱商量商量,让我戳一下,就放你们走。别怕疼,年纪小恢复的快,戳一下,蚊子叮一口。”
金老头打了个响指,“让他戳。”
荡乘灭咧开嘴,露出一口昏黄的牙齿,他把剔骨藏在身后,向龙满靠近。龙满真就不躲了,站在原地等着他。
血爪亮出,直戳龙满心口,少年略微移步,但收效甚微,依旧被尖利的魂器扎穿两肺。
“白痴,你们他妈是白痴吗?”荡乘灭放肆狂笑,抽出剔骨欲再刺,却像被牢牢箍住,拔不出来。
龙满对着心脏就是一拳,荡乘灭的笑僵硬在脸上,逐渐变得灰暗。
“你…”血从他的嘴角成股涌出。
龙满卸下胸口的剔骨,丢在一旁。
“腊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