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庄主卧房。
距鸡鸣时分还有大半时辰,庄主还未从昏迷中醒来。
李响中的三支箭都涂有剧毒。亏得医卫处的好手都在,阎王医生张老头、接地气神医柳至和、娇俏刀手王晓晨,这三人经过刻苦的“钻研”,在充足的“材料”支持下,已经在外科手术上有了一定经验。
张老头在火中烤过精钢小刀,麻利地切开中箭处,柳至和娴熟地取出箭头。王晓晨马上用酒精清洗了三遍伤口,用上好的丝线缝上。三位早有为庄主治伤的心理准备,为此演练过多次,如今李响果然受伤,三人虽不比平日里的镇定,倒也没出大差错。
曽雯雯主攻成品药粉、药剂的制备,她拿出大理国的金品伤药,仔细地给庄主抹上,再小心地用绷带包扎。刘小慈泪眼婆娑,专攻传统汉方的她用小火炉熬起药材,药香弥漫了好几个房间。
赵伯、那树森哪都不敢去,就领人守在卧房门口,除了绝对可信的人,其他人一概不得靠近。
明月庄正处劫难,熊成文、张展郡、四眼仔、雷达等门生守在庄主公房,帮着转移重要物资到后山,并随时准备烧毁武器作坊、医卫处和绝密作坊。
李梦空、张万里、成吏员等公中高层,聚在庄主暖房,时刻注意着庄主的情况。刘盛在外面的抵抗情况,他们也一直关注,准备事有不谐时,随时带着庄主退过北岸,甚至退到后山。
没几人想到,官军和官差居然那么弱,很快便被刘盛击溃了。李梦空猛地想起李响昏厥前下的命令,赶忙通知刘盛不要追击,死守议事堂便可。
勋阳捕头和两位十堰营指挥几乎要直接跑出明月庄,见刘盛带着的百来人退守议事堂,这才心安不少,凑到一起商议。
管事的那位营指挥举刀劈砖,发出“呛”的一声,“这黄成两家,真他娘的不是好鸟。”
勋阳捕头老于世故,看出了黄立仁的某些谋划,“黄立仁担心李响的师尊和刘成栋的后台。他为确保明月庄不能翻盘,便买通咱们的手下,偷袭了李响。”
“李响死了便罢。不死,咱们也会和李响不死不休,李响还是要被咱们杀死。谁知李响养的死士居然如此凶悍,咳咳……听闻明月庄里犯忌讳的东西不少,到时明月庄被朝堂视同谋反,绝无生理。黄立仁这是不惜逼人造反,也要一举除掉明月庄。”
“真他娘的,好毒!”管事的营指挥握紧刀把,眼中喷火,“到时黄成两家可以顺利脱身,又可以分润明月庄的作坊,咱们几个逼反明月庄的人就惨了。”
“只要李响死在明月庄,咱们的下场便好不了。明月庄没有造反,咱们会被当成替罪羊,供刘成栋那边的人泄愤;明月庄造反了,咱们更惨,老子从没听说逼反豪强的人能够善终。”
另外一个营指挥拙于言辞,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继续跟明月庄的人死拼?还是守在这里等待援兵?亦或收兵回去,状告明月庄谋反?不管哪种情况,他们都得不了好啊……黄立仁派来的何瑞丰已经消失,三人更加确定:黄家一开始便把他们算计了进去!
靠近河岸的地方喧哗再起,管事的营指挥大吼一声:“人都死了吗?过去个人,看看刘夏都那厮搞什么鬼?”
很快便有军中递夫跑回来,抱拳道:“报指挥。乱民没有继续攻我,而是全面退守小河北岸。刘夏都正找木筏过河,想要镇压对岸的乱民,占领整个明月庄。还有,还有……”
“直接说,还有什么?!”
递夫吞吞吐吐地说出全部实情。原来喧哗声之所以这么大,不只是刘夏都带着背叛李响的人家在小河南岸叫嚣,更多的是一些官军。官军和官差被刘盛一举击溃,好些军汉心灰意冷之下,觉得来一趟总要有点收获,于是打起了小河南岸众多民居的主意。
偏生在场的官差惯于抄家勒索,对于什么样的人家比较有钱很是门清,便带着军汉挨家挨户地搜查。
心向李响的人家,早在半个月前便陆续把家产运到小河北岸,军汉们拿到的财货便大部分出自投靠刘夏都的人家。
还没征服明月庄,打了败仗的军汉已经成为乱兵。
听完递夫的话,勋阳捕头若有所思。恰好刘夏都也派一个刘家少年前来,请求两位营指挥约束军兵,不要造成误会。
捕头大人眼睛一亮,拦下了正要回答的指挥使,含糊了两句便把那个刘姓少年打发。然后勋阳捕头示意周围的官差和亲丁走远,低声道:“他不仁,我不义。老子有破局的办法,就看两位敢不敢了。”
两位指挥使一咬牙,“左右都没有好下场,你且说来听听。”
勋阳总捕头说出计划,“如果明月庄跟造反不搭边,只是发生了骚乱呢?咱们如此……”
见两位十堰营指挥一个眼神闪烁,一个低头不语,勋阳捕头循循善诱道:“这次的事情,是造反还是骚乱,不仅关乎咱们的生死荣辱,更关乎几位上官的考评啊。只要把首尾收拾干净,上官定会支持咱们三个。”
“李响死或者没死,咱们都没有好下场。明月庄的庄丁既已退后,想来没有造反的心思,咱们便有施展的空间。按照在下的计划来,咱们至少没有大过错,两位还要犹豫?”
只是沉默了几息……
“娘的,干了!”
“那,便如此吧。”
三人划过了手掌,以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