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天空烧成一片红与黑交织的暗。
苍茫大地见,整齐阵列着一大队人马,粗略看去大概有数万之众。浑身甲胄的雄兵不发一言,但每个人身上都透着难以掩藏的杀气,远远一望,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军队中,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用夏文写着一个醒目的“慕”字。
队伍最前面,一个俊朗的青年骑着一匹白马,黄褐色的头发微卷,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草结,刀削般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微眯。当从土丘上看到入眼的画面时,琥珀色的眼睛骤然收缩,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希律律!”
连他身下的马匹都似感到了他的愤怒,不安地撂着蹄子。
山丘下面的平原地带,放眼望去都是死人!绵延不绝的尸体,将沙土都侵染成了暗红色。而且从他们的着装看来,皆是夏国士兵。
莫凌图调转马头,英俊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对跪伏在地的几个探子冰冷地问道:“谁干的?”
跪在最前面的探子头领不住抹头上的冷汗,道:“大帅…我们…正在查。”
“在查?”莫凌图带着一丝嘲讽,“在我们控制的土地上,两个部族的士兵被人一锅端掉,身为主帅的我居然没有听到任何汇报,反而要亲眼见到才知道。而你——居然对我说‘还在查’?”
“大帅,也许…他们是在自相残杀!”那探子头领浑身如糠筛般颤抖起来,似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莫凌图“呵呵”一笑,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味。他指着一堆如同烂泥般残缺不全的尸体,道:“就算是内讧,杀人还需要这么残忍地把对方剁成肉泥?”
“这…”
“长生天的子民,不需要废物。拖下去,斩首。”
莫凌图淡淡地下达了命令,一队如狼似虎的卫士将跪伏在地不住哀嚎地探子尽皆带走,片刻过后,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夜,又归于一片宁寂。
莫凌图凝望夕阳西下的方向,喃喃道:“是那支大唐的残军。”
“大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骑马出列,“那些不堪一击的唐狗居然敢主动出击?”
“仆怀恩将军,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莫凌图古波不惊得指了指满地被肢解的尸体,道:“若非恨到了极致,谁会下这么重的手?”
仆怀恩显然无法消化这个事实,皱眉道:“可是…他们只有三千兵马,怎么能杀掉这么多人?”
莫凌图眯着眼,道:“我也很好奇。”
“不管怎么样,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若是被我仆怀恩抓到,我以长生天之名起誓——一定要把他们剁成肉酱!”
“不不不。”莫凌图摇摇头,微笑道:“老将军别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咱们是要演一出戏给大唐看,真正的战场,始终在他们内部。”
仆怀恩余怒未消,道:“那这些死掉的夏国勇士的仇咱们不报了?就让我们的战士白白牺牲?”
“败军之将,总要承受失败的代价。”莫凌图徐徐说道,“但是这位大唐战神,却让我越来越好奇了。你看看那里——”
仆怀恩顺着莫凌图所指看去,发现蔓延几里地的尸体之间,有许多夏国士兵的尸体抱在一起,有的武器插在自己同胞的身上,有的磐石般的五爪紧紧掐着同胞的脖子,像是遇到了不共戴天的血仇一般。
“这…”仆怀恩大感惊讶,道:“这好像…是在内斗!”
“不错,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内斗的理由。”莫凌图骑着马下了土丘,朗声道:“这是那两个部族?”
早已前去查探的亲兵恭声道:“禀大帅,是塔乌族和狄族的战士!”
莫凌图点点头,道:“桑达将军,你们狄族和塔乌族之前有过矛盾么?”
战阵当中,一个年级五十许间的大汉闻言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出列道:“禀大帅,我们狄族和塔乌族相隔甚远,一向没有往来,从无任何矛盾!”
“没有矛盾,却生死相搏,有意思。”莫凌图深深吸了口气,抬头仰望已经血红色的天空,道:“他们中了那支残军的离间之计,所以才会自相残杀。而人家不过顺手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咱们所谓精锐的两支部队。”
如果唐安在这里,一定会大感惊讶。莫凌图只是透过现场残局经过简单的思考,就近乎还原了整个战斗画面,而且说得分毫不差!
一帮夏国将士脸带崇敬,对于他们的主帅,她们就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遇到了天神。
对于强者,这些遵从弱肉强食的人一向打从心眼里感到敬佩。很显然,莫凌图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被所有人认定成了英雄。
仆怀恩等人略一思索,再看看眼前宛如人间炼狱的凄惨画面,似乎除了莫凌图的猜疑,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仆怀恩问道。
莫凌图轻轻一笑,道:“就算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规则也应该由我们来制定,而不是那群老鼠。所以——就算为了给各个部族一个交代,咱们也找不到不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理由。”
一听莫凌图动了真格,仆怀恩喜上眉梢。这些日子不紧不慢地赶路,早已让脾气火爆的老头儿郁闷不已。而现在,他们有了全力出击的理由。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莫凌图蹙眉道,“那位大唐战神一向沉稳有度,从未用过如此阴险的计谋,怎么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