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这些人一向无师自通。随着第一个人站出来指摘谢渊的不是,每个人都七嘴八舌的参与进来,仿佛不痛斥他几句,都不好意思站在这个位置上。
他们都忘记了,当初谢渊还在的时候,谁见了不是客客气气卑躬屈膝?
人死灯灭,乍走茶凉。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为了巴结刘恭,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与谢渊的关系;还有一些人是看出谢渊一党倒台已成定局,盯住了几个重要位置准备安插心腹;也有人是因为与他政见不合,对他闭门不出的政策嗤之以鼻,看好了大唐即将割让的那片土地。
当然,也包括庞光大这种有把柄捏在旁人手里,不得不违心替人卖命的可怜虫。
但不管怎样,经过这些人的嘴说出来,直让人觉得谢渊罪恶滔天,其罪行简直罄竹难。老家伙们声泪俱下的控诉,宛如被恶汉侮辱的小媳妇,不由得旁人不动人。
李玉拳头捏得发白,苍白的脸上都是怒容。
他曾经只是不喜谢渊而已,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犯下这么大的罪孽!
“鬼脸”和玉门都是他知道的力量,而他本以为那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谢渊只不过是代替自己进行管理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如指臂使,真的把这些当成了自己的势力!非但如此,他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肆意敛财,他把自己当聋子瞎子么!
事实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需要拍两句马屁就能保住荣华富贵,当你需要他时,他就会成为帮助你巩固地位的庇护者;当你不需要他时,他就会闭目塞听,成为披着皇袍的木偶,这样的君主奸佞们怎么会不喜欢?
“你们——为何不早告诉寡人这些!”
一声怒吼,让沸腾如菜市场的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略微琢磨,纷纷又开始抱怨。
“微臣被逼无奈收了宠姬,实怕他以此为由诬告微臣啊!”
“微臣是念及谢家香火流传至今不容易,不忍一代忠良无后。”
“微臣担心若是说了实话,会不会和王大人、李大人一样,被其手下的杀手屠尽家眷……”
每个人都有道理,每个人都有担忧。看他们如泣如诉的模样,李玉空有一肚子怒火,却也无处发泄。
末了,他终于浑身颤抖地站起身来,怒声道:“收回谢家世袭国公的荣耀——他不配!其家眷尽数发配北疆,财产全部充公!给寡人好好地查,他到底还有多少同党,还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各自打着小算盘的朝臣顿时大喜。一个巨人的倒台,就意味着许多人要跟着倒霉,还有许多人则可以收获更多利益。
可是在盛怒却愚昧的陛下面前,他们则必须表现出心悦诚服的模样。
无数的勾心斗角,无数的权力倾轧,到头来却换来一个无比“诚恳”的俯身,还有一声虚假的颂声。
“陛下圣明!”
李玉的一番话,基本已经宣布了谢渊的垮台——哪怕他已经死了,也还好他已经死了。
如果谢渊亲耳听到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崩溃。他收敛金银、苦心经营、拉拢朝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让自己始终保持足够的影响力,当谗臣们怂恿陛下时可以发出正确的声音。
一颗心扑在治国上的人,到头来却是如此悲惨的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他死前的预感并没有错,缺少了自己,齐国的衰败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曾经那个足以与夏唐分庭抗礼的强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解决了谢渊的问题,李玉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愤怒难以自拔,群臣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触他眉头,整个朝堂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都可以不说话,唯独刘恭不行。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一切,权势、金钱、地位、美人,皆是他予取予求的东西。对这样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活着。
只要他活着,他就能继续享受神仙一般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却能感受到体内“毒药”正在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消耗他的生命力。
想想昨日唐安临走前的威胁,饶是心中还在生李玉的气,他仍旧踏前一步,道:“陛下,还有一事当尽快定夺才是。大唐镇西侯所提的借兵之议,当日陛下承诺稷下盛会结束后再行商讨。兹事体大,还望陛下能尽快拿出结果,也好给大唐特使回复。”
一听这话,朝臣又炸开了锅。
没有了谢渊的影响,群臣开始大肆发表自己的观点。想要通过战争敛财的人纷纷表示赞同,而那些捞不到油水又要白白出力的人,则找出种种借口来阻止。
“都别吵了!”
嘈杂的争吵声,让李玉心情异常烦闷。他一挥手,满脸不快道:“大唐到底什么情况,只听唐安一面之词能成么?当初谢渊在大唐留了暗线,谁能联系上?”
凤之岚远赴大唐所为何事,有些人心知肚明。可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谢渊怎会假手他人?
见群臣沉默,李玉心中骂了一句“废物”,道:“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草率应对。这样吧,咱们派人快马加鞭到大唐边陲,探一探虚实再做定夺。若是大唐的确难以支撑,咱们再派仁义之师出征也不迟。”
“不迟?”刘恭皱了皱眉,道:“陛下,西域据此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将耗费无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