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龙谦哪,你跟本宫说说,这件事平息了。你想做什么哪?”
“微臣别的本事没有,自信可以为朝廷练一支强兵。”
练兵一事已让慈禧伤透了心,办洋务的目的就是富国强兵,多少银子投进去了,亚洲第一的舰队也建起来了,可结果如何?甲午一战,白花花的银子打造的舰队全沉在了海里,还将台湾割给了i本,差点连满洲老家都丢了。朝廷痛定思痛,又是一轮新的整军经武,白花花的银子堆出了新军,可结果如何?连京城还让人家占着呢。
“练兵是要练的,可是,这次下来,朝廷的财政怕是又要捅下大窟窿了。没钱,拿什么练兵?”一直没吭气的光绪说了这么一句。龙谦对皇帝的轻视几乎摆在了明面,光绪的话里便带了情绪。
“家父在世时,喜欢研读明史,曾给微臣讲过晚明的故事,家父说,,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其实不算很差﹍﹍”龙谦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文化,却讲起了故事。
慈禧微微一笑,毕竟是海外遗民,不谙国史,严格说来,崇祯也不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大清的江山是从明朝手里夺来的,什么杀李闯为崇祯帝报仇都是连小孩子也骗不了的玩意,没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的闹事,满清骑兵也一样要打进山海关。明朝覆亡已久,曾令清朝统治者头疼的反清复明口号早已消亡,议论明朝的往事倒也不犯忌了。
“那是,所以咱大清入关,以帝礼厚葬庄烈帝。”难得慈禧心情好,像聊天一般接话道。
“李自成张献忠一伙子闹事,官军竟然拿他们没办法,崇祯皇帝认为自己的兵既弱且少,想加派税收用来练兵剿匪,又怕加税增加百姓的负担,于是征求大臣的意见﹍﹍”
荣禄心里一格蹬,心说,“好小子,一下子就抓住了老佛爷的痛处了。”急忙偷眼瞧慈禧,见慈禧并未有不豫之se。这些天,慈禧最上心的除了李鸿章与洋人即将展开的外交斡旋,便是如何收拾将要面对的烂摊子了,国家连败,财赋枯竭,来钱的地方比如海关,两淮盐税逐渐被洋人把持,正常的开支都支撑不下去了,怎么重建国防?加派税赋?又担心激起民变。
龙谦接着讲,“兵部尚书杨嗣昌说,没关系,加税不会害百姓的。因为按土地收税,拥有过多土地的都是豪强,加税不但没有坏处,还能让豪强增加点负担,减少土地兼并。皇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唔,说的不错,继续说。”慈禧看了眼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苦着脸的光绪。
“皇帝又征求了其他重臣的意见,大家认为杨尚书的话不错。于是便加征练饷。”
“讲的很好,说下去。”慈禧微笑着说。
“一晃过了五年,原来企图解决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局势反而恶化了,李自成从流窜转为了战略进攻,连皇帝的叔父福王都给杀了,李闯的大军由西安向bei jing杀来。杨嗣昌本人也因剿匪失利自杀了。皇帝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加饷加错了,于是征求下面的意见,一个皇上身边的小官上奏说练饷本就是祸国殃民的坏政策,应当追究倡议者的责任。”
慈禧看了荣禄一眼,荣禄回道,“确有此事,此人叫光时亨,是个给事中。”
“哦,大人真是博学。”龙谦不失时机地拍了把荣禄的马屁。荣禄哼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
“内阁有位大臣便替皇上起草诏书,但这位大臣不小心写了令皇上不高兴的话,他说加派练饷是小人之为。皇上很生气,便问他小人是谁……”
“等等,后面的故事我是知道的。崇祯帝停了练饷,但是大明也亡了。”慈禧的眼光锐利起来,龙谦所说的和当今何其相似,自道光末年,朝廷的岁入便不敌支出了,将几任英主积攒的老底子吃得jing光,从洪扬乱起,到中法战争,再到甲午之败,财政赤字越来越大,赔款如山般压在朝廷身上,现在又出了八国联军这档子事,不花钱哪里摆得平……
“太后圣明。后来有人说,崇祯皇帝遇到的是一个死弯,拐不过来的。但臣以为其实还是可以解的。”
“死弯?”
“就是拐不过的弯子。加税激起民变,亡于内乱,不加税有国无防,亡于外敌。”
“哦,说说看。”
“无他,唯变法耳。”
“你赞成变法?”慈禧看向龙谦的目光变了。
“是的。”龙谦抬眼瞧了下慈禧,隔得远,看不太清老贼婆的表情,像慈禧这样在yin谋圈里厮混了几十年的人,早已修炼成jing了,内心即便有想法也不会写在脸上,龙谦垂下头,“臣之变法,不同于康梁,其为乱法,非变法也。”
这句话是狠抽光绪的脸,却大合慈禧的心事,“说的好,乱法,非变法也。龙谦哪,你来说说,该怎么变法啊?”
李莲英跟荣禄交换了一个眼se,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俩人将起初的担心放下了,就这么奏对下去,老佛爷不会生气的。
“微臣是受了此番洋人攻京津的刺激。咱们十几万人,怎么就打不过两三万洋人呢?这样的局面,不加以整顿革新怎么了得?但具体怎么变微臣是不懂的,不过,再变,万世不易之纲常不能变。咱中国的老百姓几千年就认这个理啊。”
这话又挠到了慈禧的痒处,“哼,一帮大臣,还不如小龙子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