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王返回皇宫之后,立刻以摄政王的身份直接去见天子。
夏政也爽快,反正抱着你说啥就是啥,你要怎么干朕都没意见,朕只说好好好,不错,很不错。
天子以为他自己绝对不会吃惊了,云淡风轻,可是在听了眼前这位的意见后,却还是身子抖了抖,吓得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打开雁门关,打开函谷关,放犬戎鬼方进来?神武王你...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夏政本想说神武王你是不是奸细?
幸好临了改了口。
再仔细想想,自己皇位都是面前这位捧起来的,论武力,当年张燕人率领的西方军,得到神僧力士之助,都不曾拿下他。
这位闻名天下的摄政王,只是一人一戟就在西门处,打碎了那位皇兄的野望,后者现在已经不在灵堂了,而是成了个太平王爷,和权力再沾不得半点边。
如果他真的是奸细,哪要这么麻烦。
夏广自然不理会这位年轻天子的心思,他直接拖出了幅详细的军用地图,一拉到底,铺在金龙雕纹的桌上,手指顺着长安的方向一直往西,两道雄关锁死了犬戎鬼方入侵的野心,而如果一破,那就是长驱直入。
这里,这里...全都让掉,然后在这里,还有这里,重兵布防。
夏广很认真的说着。
天子一看,忍不住道:皇叔,你这不是逼着那些犬戎鬼方的异族,直攻皇城吗?西蜀道,凉州道全都派重兵把守两边的关隘,侄儿就算再小,也能看出来,这...我们是又要迁都了吗?
不用,我自会派遣重兵挡在长安之外,至于来犯的我会解决。
夏广的目光,从头至尾都落在那长乐府的位置,这是唯一一座和自己有着联系,甚至应当是受束于自己的怪异。
那么...就用数万,数十万的人命,来把你养肥吧。
除了死亡,人命可是最好的养料。
天子自然不理解,便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沉声道:都听皇叔的。
入夜。
皇室灵堂。
穿着丧服的神武王,双手将最下一层架子上的龙纹面具摆放平稳了,又燃起三炷香,插在鼎立小铜炉里,缓缓退后两步,看着面具旁灵位上所书的夏汤两字,神色幽静下来。
身后门扉传来吱嘎轻响,夏广回过头,入门的是皇姐。
夏洁洁也是穿着一身丧服,见到夏广也在此不禁愣了愣。
阴影皇庭内皇室的死亡并不可以公开,便是这灵位也是许久之前,在夏汤溺亡后,就已经提早摆放上来的,如今只不过多了个龙纹面具。
夏洁洁往前迈了几步,夏广让开,看着这位皇姐闭目,合手,向着灵位拜了几下。
然后就是怔怔对着灵位呆。
暗红色的三点香,烟雾缭绕,近距离有些熏人,但夏洁洁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忽的,她开口,有些无力道:夏广,我是不是很没用?
神武王轻声道:这不怪你,是他太年轻了。
似乎担心皇姐听不懂,他又解释道:年轻,血气方刚,冲劲足,可是却也远远低估了危险,总想着凭借自己的谨慎小心,可以幸免,然而...总会有那么几次倒霉的时候吧?他只是不小心撞上了而已。
夏洁洁笑了笑,笑的有些惨然,我作为黑天子,做了多少事,我自己最清楚,本来想着这位置给了夏汤,一切就又恢复到正轨上了。
你们是不是都在想,为什么我这么弱,这么没用,就连下属都保护不好,出了事自己也不敢冲到前面。
我这样的女人,哪里像一个黑天子?哪里像?
她声音有些嘶哑,看得出来是真的悲伤,清泪不知何时已经噙满眼眶,闪闪着,似乎一眨眼,一呼吸,或是身子略微颤一颤。
就会滑落。
就如叶尖的一滴露珠,在狂风里飘摇。
可是,那泪水却没有滑落,因为神武王轻轻将她揽在了怀里,泪水全都湿在了他胸前的丧衣上,渲成了花。
夏广轻轻抚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回来了,谁让你有这么一个有用的弟弟呢?也许咱娘把勇敢都给了我,把担子也都给了我,所以,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
夏洁洁轻轻抽泣着。
她是真的很伤心,平时没心没肺的,但真到身边的人死了,这才猛然醒悟自己是多么的一无是处,无论什么借口都无法安慰的一无是处。
夏汤那孩子可是在阴影皇庭的黑暗里,与自己做邻居做了很多年,虽然不比自己与弟弟熟稔,但关系匪浅。
之前他失踪,自己还不以为意,至少没往死了的方向去想。
毕竟那孩子可是很早之前就能独立出去办事了,而且办的都比自己好,在暗探里也很有威信,虽然卸去了面具,加上辈分的缘故,在自己面前还是个孩子。
可是,在外面,带着龙纹面具,谁会觉得他不是一员深不可测的大将呢?
但是,他死了。
一个身边的血亲,自己的部下,因为自己的没用死了。
怪异乱世,该去探查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可是,自己真的不敢去。
真的不敢去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胆小?
夏洁洁抱着面前的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神武王笔直站着,轻轻拍着她的肩:没事了。怪异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呀,只要远远避开就行了,能做到吗?
嗯。
夏洁洁把脸埋在面前的胸膛,嘀咕着应了一声,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