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容家道歉回来后,夏广将儿子叫来。
雅致的小院落里,飞萤如星,在黑影的蔓藤长条间,静谧飞着,蛙叫蝉鸣不绝于耳。
地窖里倒是不缺消暑的冰梅汤,酸梅酒,凌绝户早就取了些来。
看着已经身高近乎一米八的儿子,夏广不禁感慨时间飞逝,还记得以前这小子也就顶到自己的腰,现在比自己还高一些。
“老爹,你叫大爷...呸呸呸,你叫儿子干什么?”
带着涅味的话,被这江南一霸脱口而出。
他发现自己用便各种词汇后,还是大爷叫起来最爽快。
夏广笑看着这已经长大的儿子,“没什么,收拾下,明日随我去京城,我要面见太后皇上。”
月下。
江南一霸有些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不愿意吗?”
“不是,老爹,我只是舍不得这里,这里有许多东西我割舍不下,这次去京城,再回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到时候都是物是人非了...我能不能不走?”
虎背熊腰的夏涅说出了心声。
他的兄弟在这里,他的爱情也在这里,他地下势力的发展,保护费的讨要,包括所有的回忆都在这里。
他不想走。
夏广深深看着自家儿子,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意见,只是道门很可能会回来报复,你一个人能撑得过去吗?”
夏涅想了想从小到大自己寻死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死掉。
西子湖底待过三日三夜。
夜深无人时在火焰壁炉里也坐过,火焰小了,就抓着壁炉外的干柴往里放,放到打瞌睡了就呼呼睡着了。
睡到清晨时,打了个呵欠束缚醒来,而干柴都成了灰烬,他却安然无恙。
刀山滚过,刀卷刃了。
毒药喝过,还喝出了品味。
撞墙装过,墙塌了。
跳崖跳过,正好砸死了个下面的孩子,那孩子手上还握着本什么武功秘籍。
想尽一切办法,根本无法死去的夏涅大爷,根本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报复。
于是,他摸着脑袋笑笑:“老爹,你就放心吧,你当年一根长戟纵横天下,杀穿江南,儿子虽然没看到您的那些事迹,但是这些年却是都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儿子不才,也想创造自己的传说。”
“好!”
夏广点点头,“老凌就陪着你,你以后叫他叔叔吧,他是个不错的人。”
“老爹,知道了,你就安心去京城吧,等您下次看到我时,我一定会站到很高的地方。”
虎背熊腰的少年声带豪情。
父子两人静静对视。
夏广想着需不需要拿一顶草帽扣在儿子头上,然后告诉他“为父会在高处等着你,到时候会取回这顶帽子”...
但还是算了。
父子两人喝了些酸梅酒,也没什么再多的话说,两人生性都很是洒脱,一个神武王,一个夏涅大爷,在次日清晨分道扬镳。
策马。
胯下之马如狼似虎。
狂风吹草低,烈日天上烧。
夏广看着飞快倒退的大好河山,想着再带上三千铁骑,来回践踏一遍,这江湖多了仙人,多了上界,似乎就忘了血与火,就忘了敬畏。
迎面长风吹开帽兜,男子拔开葫芦塞,灌了口烈酒,头发披散,胡渣稀疏,“我回来了。”
慕容世家。
那日虽被放过,但是却受到刺激而昏迷的两名幸存者,一个是宋公子,还有一个是道门精英。
待到此时悠悠醒来,床前看到慕容家家主,正手持一封信,小心赔笑道:“这是那夏广留下的,说是让你们带回道门。”
宋公子急急拆开信封,信上内容简单:一月之内来长安称臣,过期不候。
相貌俊美的宋公子眼神中恐惧之色,还未曾散去,看着慕容家家族,颤声道:“岳父...”
慕容重叹了口气:“嫣然不见了,等你忙完正事了,再重办婚礼吧。”
几句话,就将这宋公子搪塞过去了。
宋公子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恨,这一抹愤恨被慕容重看在眼里。
这位慕容家的家主忍不住心里摇了摇头。
这孩子,心性不行啊。
忍不住,藏不了,怒不起,只会这般心里怨恨着,终究是小家子气。
...
“叔叔回来了?”
太后正在贴着温热的黄瓜片,涂着指甲油,自从经历过几番血火,她配合着自家儿子,将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后,便是安稳的在后宫里玩乐。
说来也奇怪,自从十年前叔叔离去后,她的相貌就不曾老过,如今站在皇帝身边,竟然还有外臣以为自己是政儿的姐姐。
想起这个,太后就开心。
但是她心里终究有一根刺,这根刺,就是叔叔。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和尖叫声。
太后似乎早已熟悉了这一幕,立刻转身,扭头,瞪大眼,看着突然大开的门扉,门前正站了个冰冰冷冷的少女。
裹着红色兜帽,帽子上被水墨勾画了两只奇怪的大眼睛,这似乎是这少女自己的杰作,虽然太后欣赏不来,但不妨碍她天天夸奖“哎呀,我家的树儿真可爱”。
宫殿大门。
太后瞪大眼一动不动盯死了门前少女,微笑道:“小树,半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哎呀,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美丽的姑娘呢?”
余光一扫,门外的宫女又倒了一地。
“舞姨,还是你了解我。”
少女感觉到了温和的目光,情绪似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