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面黄肌瘦的少女瞪大眼睛。
奴隶们如僵硬枯树站立,目送那渐行渐远的一团光明。
那光明在永夜里尤为刺眼,光明中心的人也不觉带上了神秘色彩,令人心生敬畏尊崇。
他提着神秘明灯,踏入恐怖荒野,却不给人任何孤零零之感,反倒是觉着“这是神性,是超然于他们凡人之外的不同存在”。
他是在远航。
他来人间不过是路过,此时需要离去了。
夜风翻滚起光焰,那身形逐渐已成了光点,如是明亮的小船,在永恒、浩渺的黑色海洋里消失不见。
以奴隶的地位,根本不会接触到三千两黄金才能购买一个的暗金灯架。
更是难以想象这三千两黄金一个的暗金灯架,竟是消耗品,这种暗金灯架需要至少三到五个,在经过缜密的计算、实验后,才能够成为可被使用的魔魂灯。
因为只有一魂到五魂,顶多六魂的灯是人类可以使用的。
奴隶们只知道这个世界谁的力气大,谁的兵器使用技巧更高超,谁的脑子更好,谁就可以成为领袖。
他们只知道昊天神殿是高不可攀,甚至连大虞的帝王都要定时去接受赐福的超然存在。
魂灯师本就是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
他们超然于这东方的永夜世界。
提灯远行。
放灯为阵。
一人,可抵千军。
尽管震撼于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这名为景珏的少女还是率先清醒了过来,将拿着的一对尖石拍了拍,发出提醒的响声,“不要发愣这么大动静,帐篷里的大胡子都没出来,看来他伤的真的很重。
杀了他,以帐篷里的食物,我们只要躲开极少的荒野巡查骑兵,就可以支撑到南方加入起义军。”
黑暗里,本身就是极少行人,只有灯光燃烧之处,才会形成城市。
此时,无边荒野如汹涌深海深处。
有些秀气,瘦弱的少年冷静地前行着,他的身侧浮着一盏六角暗金的明灯。
不着油纸,只见近百的彩色,如蛇,如蝌蚪,如水草,在灯中央纠缠成一团,而带来了近乎直径千米的圆形区域光亮。
准确说是九十九条彩色。
每一条都是那大胡子男人口中所说的魔魂。
魂灯师们只能使用一魂到五魂的魔魂灯。
而这盏灯,竟然是九十九魂灯!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暗金灯本身的容量,夏广也许收纳更多。
然而九十九似乎就是这暗金灯的极限了,也是他能够在这个宇宙展示力量的极限,超过这个,他就不得不直面天道,要么毁灭了这个宇宙,要么只能被“遣送出境”。
“看来只能以这九十九魂灯来发展了,以此为基础所得的力量,应该无碍。”
夏广自喃着,“天道的意志是演化,死亡母河的意志是让一切失去生机、归于寂灭每一个伟大的存在,无论是否有着人性,它们皆存意志。
那么梦境长河的意志又是什么?
它会给雨雪发布什么样的任务?”
夏广可不会觉得夏雨雪处境和自己类似,自己能有力量,她未必会有,自己能保持着意识,她未必会。
何况,茫茫世界,不知其几千万落,四处寻找那位小侄女的下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以最快的速度,掌控这一切,然后无论小雨雪需要完成何种任务,他都可以给予帮助。”
夏广踩踏在越来越深,如浪一波儿从远而近袭来的长草里,眼前无路,但他心中已是定下了未来之路!
从怀里抽出那古朴的象牙白卷轴,抽开黑绳,展开地图。
地图上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写着“大荒东”三个字。
而整体隐隐浮现出一个似是人面的图案,而在那图案的鼻梁和左眼之间,则呈现出一个山道。
山道后的路径,如是迷宫般,但地图上描绘的异常细致,那种笔触甚至令人疑惑根本不是人类所书,而是一个比人类小上数倍的小人儿,以着他们自己国度制造的笔所画出来的。
“要么是特殊的绘图法,要么就是小人国了。”
夏广自然的做出了判断,“那大胡子把这幅图交给自己,自然不是存了好心
望乡台,望乡台,死者临行回望家乡的地方,怎么会是善地?”
少年轻笑一声,他接过这所谓的“藏宝图”,自然也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宝藏”而去。
他只是觉得这地图古朴,而又被一个即将成为魂灯师的男人妥善收藏,甚至在临死前才肯拿出用来交换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地方必然有着秘密,也许是绝地,是禁地,但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揭露这个世界的一角。
因为是永夜,根本不会有黎明到来,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夏广只能依靠着地图上标明的一些显著的地形特征来进行判断。
停下驻步观察时,夏广抱着测试一番这所谓的“提灯照明,放灯为阵”的阵的效果,驱使一念,使得魔魂灯从半空而降,插落在了地面,深陷入泥土之中。
泥土中心爆发出一阵光亮,而九十九道光亮以插落地为中心,向着四面急速散去,如是泥土之下藏着九十九条发光的巨蟒。
彼此纵横交错,在这千米的光亮区域里形成了固定的纹。
夏广身处阵中,只感觉一股从阵里滋生出来的力量附加到了自己身上,似乎这具躯体更为强大。
以这躯体的力量随意甩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