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营枪阵,刀剑如梦,进两步,小王爷便是猛然长戟画个圆,逼退两步。
再进,而那尚未成为成年男子,尚且该做着熊孩子之事,并且被众人无奈原谅的年龄的小王爷,却是冷静的调动着方天画戟。
刀剑如海,戟如霜。
进两步,退一步,再转一圈,便是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阵子逐渐缩小,山营们并不以面前的小王爷年龄尚幼,就掉以轻心,大内们更是知道这男孩天生神力,又是五虎上将军黄升关门弟子,更有隐隐猜到那三名恶魔是死于他手。
但他们眼里,这却已不是个孩子,而是个真正的大将。
明明身形并未达到成年人的高度,但是那一身气势,当真是沉静、凶猛,没有血气上涌,没有面色发白,从始至终皆是如常。
此谓神勇。
天生神勇,若不去沙场割头无数,堆积万枯骨冢端坐山头饮下一壶酒,吐出半口大周的和平盛世,便是愧对此生。
这般的人物,却无奈对峙。
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愿放下。
为什么不放下?
一个小小的宫女,一个歹毒的刺客,又有什么放不下?
穿着武陵王夏齐皮囊的王七重重咳嗽了一声,那紧缩的圈子再不迟疑,夏广身后的一排排钩镰枪阵顿时发动了突兀的出击。
枪刺背,镰勾四肢,大内虎视眈眈破绽。
王七则是负手而立,观察着这男孩的一举一动,摸探得他的底限,再一击必杀。
夏广似是背后有眼睛一般,头也不回,便是冰冷长戟倒挥出半弯宁静的满月。
当当当...
撞击声此起彼伏,巨力奔腾而出,伴随着半道月光。
山营不敢轻弑其锋,这一下却是被破了。
但就在长戟倒回时,那前方的、左方的、右方的山营,又发动了攻击,攻击极其默契,人力有时而尽,谁能兼顾十全十美?
四面八方,十面埋伏,再强的人总归有一丝破绽,何况这还只是个未能成长的孩子?
“放下我,人确实是我杀的。”
“小王爷,放下我吧,是王九对不起你。”
“咳...咳...是王九该当受死。”
瓜子脸染满血污的刺客随着小王爷的进退,而喘着气,咳嗽着,勉强说着话,她一双嫩白但并不修长的腿却被那只左手紧紧压住,稳的很。
夏广沉默不言,也不回答,似乎在专心应对着山营,大内的进攻。
一人,对百人。
何其壮哉。
神怖无双戟法的作用在这一刻终于施展了开来,戟如凶厉银盘,急促呼啸成兼顾八方的冷光。
整座皇宫皆是急促如骤雨不歇的撞击声,一根戟对三百把枪,一百把刀剑,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数十声响声发出。
那黑发如披的小王爷终于额上渗出了汗水,背后的斗篷也是湿了,而黏住了那坚挺的背脊。
小宫女却是沉默了下来,不再去说“放下我”这类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些暖。
哪怕手折了,身体里骨头也碎了几块,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她也觉得暖。
身子在颠簸,在摇晃,她精神也开始有些模糊,像是坐着当年坐在入川的马车,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崔嵬峥嵘山如剑,雷声万壑,一道银练。
还有车上三根似永也焚不尽的宁神香,淡烟袅袅,思绪飞远,仿若弟弟还坐在对面。
似是回光返照,她猛然积蓄起全身的力气,掉运起丹田里剩余的内力,甚至燃烧精血,双掌拍在那男孩的背部,然后便要离开他。
但这一掌却是若入了泥流,毫无动静。
夏广身子静了静,风里长戟骤然而停,右手之中无穷无尽的内力涌入,使得皮肤之下仿若万千细蟒在游动,流窜,各色皆有。
“抓紧了。”
小王爷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充满了无法抗拒的威严,使得小宫女原想继续抵抗的手变得温顺起来,原想拍下的手缓缓勾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摇动,亭台楼榭,宫瓦粼粼皆是要动了起来。
裹着漆黑斗篷的小王爷一飞冲天,踏出了一步,那一步便是整个人似要破碎虚空,凌空遮月,投下的阴影遮蔽了其下所有人。
而地面则是无数石屑飞溅,深坑逾数米,真可谓飞龙腾渊。
过半的山营精锐随着这突然产生的深坑而陷下,仅余的人却是毫无犹豫,
约莫百把钩镰枪由刺变化投掷,高举过肩,右足运力,内力灌入那枪中,化作逆冲天空的雨线。
“中!”
爆喝声里,那杀戮的尖汇聚向一点,朝着再无可躲的斗篷射去。
身陷重围,而妄图利用身法轻功腾空逃跑,简直是做梦!
腾空,便是再无借力。
再无可依。
再无可躲。
百把可贯体,甚至穿透箭靶的长枪对上那凌空的小王爷。
夏广左肩还扛着瓜子脸的小宫女。
百人对一人。
必杀对绝地!
一切,却终究在那一戟的月光下归于寂灭。
早已运力的方天画戟似是早有准备,往下挥出一道霸道十足的气扇,百把长枪便是沉沙折戟,或断,或残,或裂。
“乌合之众!!”
只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小王爷已经扛着王九影踩踏在了院落中央的宫殿顶部,俯瞰着地面精锐,声若金石的吐出四个字。
他不辩解谁对谁错,不去说刺客不刺客,只是胸腔里藏着一股气,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