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徐宁起得有些早,天还未亮透,东方那丝白净的微光还没有荡漾开来,所以天地间还有些朦胧,黑暗仿佛不甘一般,死死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久久不愿退散。
寒风呼啸而过,沾满了白霜的麦子随着寒风左右晃荡。即使在冬日,这天的早晨空气依旧清新地出奇,徐宁深呼吸一口气,将头脑中浓重的睡意驱散干净,脱下自己的白袍,整齐叠好放在田垄上,向着东方的曙光缓慢递拳。
茅草屋旁边,小毛驴侧头而卧,脑袋偏向白鹿休憩的地方,脸色安静,时不时嘴巴里咀嚼一番,尽是满足。白鹿陈先生在徐宁推门而出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昂起头,站起来,干净澄澈的眼眸中灵气流转,随后用长长的白色鹿角在身上蹭了蹭。
东方的光芒越来越盛,天边那抹鱼肚白渐渐被红光燃尽,露出钢铁被火煅烧过之后才会显露出来的生红颜色。大红色的太阳露出了半只角,并不明亮,反而有些晦暗,红色的轮廓,红色的内衬,努力地散发着并不刺眼同样并不炽烈的光辉。
徐宁的《搬山》拳谱刚打了过一般,旁边一处茅草屋的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书生公羊羽打着哈欠,手里拎着一卷竹经,跨门而出,睡眼惺忪。书生先是例行对东方正色一拜,这才拿着经卷行至徐宁三丈开外,将经卷打开,也不嫌弃地上脏乱与否,一屁股坐下去,并不打扰徐宁的出拳,眼睛看着手中的经卷,嘴里念念有词。徐宁看见了公羊羽,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拳架,犹自无人一般出拳,挥拳。两人互不干扰,却又相得益彰,拳风呼呼,掺杂着书生并不洪亮但却异常清晰明了的读书声,相映成趣。
远方的日头已经全部挣脱开来,阳光由红转明,渐渐炽盛,但光线犹自不惹人眼,照耀在两张干净且清逸的脸庞上,宁静祥和。
小毛驴已经醒来,一双小眼睛贼不溜鳅地看着无聊踏着碎步的白鹿,不安地转着圈圈,一身黑灰色毛发被它添得整齐透亮。白鹿只是瞥了眼,递出去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有些百无聊赖,趴下身来,很人性化地将头颅耷拢着爬在两条前蹄上,时不时甩着屁股后面精致的白色尾巴,慵懒却又异常高贵。小毛驴本欲踏步向前,白鹿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抬起头颅,递过去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小毛驴立马安分下来,有些失望地趴下身来,学着白鹿的样子,用头枕着前蹄,眼神向着书生延伸过去,但是一双耳朵却悄悄竖起来。
打完一圈《搬山》拳谱下来,徐宁呼吸之间并没有多少变化。昨天在不知不觉中一举踏入金丹境之后,徐宁便发现他体内的那口纯粹愈发活络起来,从金丹之上升腾而起,自动巡游过四肢百骸脏腑大窍,随后顺着经脉流回丹田被两条苍龙吸入腹中,然后再次吐到眼前的龙珠金丹之上,让金丹更加凝实几分,这一切都在自主发生,并不需要徐宁去刻意地引导什么,这两条苍龙像是知道徐宁一口纯粹真气的运行路线,随着吞吐之间,竟然是一丝错误都没有发生过。丹田内徐宁的那口纯粹真气越发朴实厚重,那种土黄色的色泽被凝聚压制成澄黄色泽,虽然并不明显,但一切都在往这个方向发生着。徐宁饶是不懂其中的关窍,但也知道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没有多家干预。丹田上空的那条跨空石桥仍旧是灰暗的色彩,但是徐宁没有发现的是,在石桥底部的桥引之上,已经有一块石砖上面开始泛起了点点明黄色的星点,虽然毫不起眼,但已经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了。徐宁并不知晓这道石桥的来历,也没有向白重他们透露什么,并不是说不相信白重与郑玄祯的为人,而是身边的书生,虽然现在成为了朋友,但是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像是某种羁绊与故意。就像是自己与他的相遇相识,就像是规定好了的一样,充满了有迹可循的刻意。虽然胸中沟壑并没有填下多少的徐宁,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开始将心思内敛,开始考虑一些自己原本从来不会去考虑的东西,或者说之前也有过考虑,只是没有那么在意罢了。既然现在体内一切正常,那石桥就让它继续存在好了,大不了等到一轮游历结束,回到小镇,问问徐老头,他应该会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徐宁收拳在田垄边上站了一会儿,这才从地上拿起白色长衫,仔细拍去上面沾染的草屑,套到身上。转头回走,朝着坐在田垄上的书生微笑致意,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至柴门处依着门扉坐下,靠着门沿,徐宁取出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小口酒,阳光照耀下的少年一脸满足的笑意荡漾开来。
这样的生活,恬静里面带着温馨,反正徐宁是顶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郑玄祯一如既往地最后一个起床,推门而出的时候眼睛仍然是眯着的,微微打着盹儿,只是在白重的一个板栗敲下去之后便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茅草屋内陈设简陋,因此也不用过多收拾便已经干净清爽起来,白重一一关上门扉,招呼一声仍旧坐在田垄上的书生,领着已经走至身后的徐宁先行而去。书生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湿土与草屑,牵着毛驴跟上去。郑玄祯一向懒散惯了,此时叫上陈先生,拔腿飞奔上去。
其实书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徐宁他们,就像你打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虽然知道这可能与寻常的房间并没有多少差异,但你仍旧想要进去看一看。
身体内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