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四人隐蔽身形,蓄势待发,天空中的“孩童”一直紧盯着客栈内的动静,以备万全之策,即使那对兄妹有法子瞒过了那四个蠢货的包夹之势,也铁定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孩童”胜券在握。
屋内白重有些无趣道:“本来兴致挺高的想要看一场别开生面的戏,没想到尽是一些脏人眼球的跳梁小丑,就凭这些人,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去截杀两位已经表明身份的阴阳家弟子,难道真的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阴阳家虽然已经遁世许久,江湖上也渐渐少了他们的传说,但是在当年能够培养出那么多惊才绝艳的阴阳子的阴阳家,即便隐世不出,其底蕴只会越来越厚,哪有越来越薄的道理。单从苏桐阳和苏梓墨两兄妹来说,观其骨龄不过十八岁和十六岁,却已经一个六境巅峰一个五境巅峰,这种天才人物,若不中途夭折,日后必定会大放异彩。白重一向自视甚高,但是纵观修行路上,自己在与这两兄妹一般大小的时候,也就比之稍微强出了一线,这一线之差还是只因为自己是道心坚韧通灵的剑修。
当年的阴阳家在法家还未崛起之时,赶佛超道,隐隐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儒家也有分庭抗礼的趋势,其内天才人物辈出,惊艳了一个时代,之时后面因为什么事情,宣布退出天下纷争,归隐山林,如此阴阳家才在江湖中渐渐消失,盛名不再,声名不显,但是有些地位的修士,皆不会小看了这一已经隐世四五百年之久的偌大学派。
白重再没了继续看戏的兴趣,在那四人奋起冲向苏桐阳兄妹房间的时候,白重打了个哈欠,在眼角抹了抹,然后在身前弹了几下,似乎是想将粘在指间的眼屎弹出去。不远处疾驰在空中的四人忽然面目狰狞,整个身子蓦然爆开,不知何时注入到他们体内的剑气如春日化血那般将四人的身体以及身上的衣袍配件全都撕扯干净成了最细微的那种尘埃,蒴蒴落在洁净无暇的雪地之上。几滴在四人爆开之时溅射出来的血滴四散开去,溅射在洁白的血层上,殷红夺目,像是在一张广阔的洁白宣纸上一角忽然点映的几朵娇艳的梅花,正凌寒独自开着,浓墨重彩。
天空中的“孩童”本来稳操胜券,不急不缓地安心等待着那兄妹二人的落网,蓦然眼皮一跳,发现本来冲杀上前的四人忽然消失不见,像是本来就没有出现在这一方天地一样。“孩童”没来由得心底一寒,就要远遁,却发现一道气机已经遥遥锁定了自己,或许自己再有个小动作,下一刻便会像底下四人那般直接湮没殆尽。
即使在这般严寒的天气里,“孩童”的额间仍是沁出了浓密的汗珠,四下扫了一眼却未发现有任何异样,“孩童”用仙家润物无声的山上本领颤声道:“不知何处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能够将在下当个屁放了便是,在下定当远离此地,再不打扰前辈清修。”
客栈内白重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轻咦一声,道了句:“有意思。”下一刻,身形蓦然消失不见。
“孩童”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衫男人,浑身颤抖不止,虽未看见那四人的惨状,但更是因为如此“孩童”在如此忌惮,能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弄死四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可想而知面前这位年轻人一身修为到了那种境界。
“孩童”并不认为面前男人的这张脸就是他本来岁数的表现,山上修士驻颜有术,已经百年高龄的修士只要修炼有成皆能将自己定格在某一段岁月里容颜不改,在“孩童”眼里,面前的白重无疑就是这种修行了上百年甚至年岁更加久远的老怪物。
白重绕着“孩童”转动数圈,嘴里啧啧称奇,这种“借尸还魂”的山上术法白重以往只觉得是一种让人心里妥帖的噱头,并不如何当真,可现在见识到了面前的“孩童”白重一时间竟然不忍心出剑,不是说可怜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孩童,而是完全见猎心喜的心思,害怕出剑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另外的例子可以让自己研究。
“孩童”被白重眼睛里面冒出的光芒盯得遍体生寒,偏偏自己又不敢乱动,只得让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极不容易相处的“老怪物”研究着。
沉默许久,白重忽然连续拍击“孩童”身周数个身位大穴,待最后收手而立的时候“孩童”七窍流血,面如死灰,一身修为十去五六,原本已经第十境远游境的“孩童”一身修为此时不过停留在第五境金丹中阶之上,且真气虚浮,可见并不扎实,这还是面前这位有所保留的情况。“孩童”一个趔趄,身子急速向下坠落而去。白重一拍脑门,忘了这人被自己封去周身修为,现在已经失去了悬空的实力,当即一个闪身重新将“孩童”提在手中。随后白重抬手一挥,天地间并不见得如何变化,但是宣锦城四个城门门口皆是有着爆竹炸开的清脆声响遥遥传递出去,原本笼罩在“杀生阵”之中的武夫修士只觉得周身蓦然一轻,之前流失的修为竟然像是水缸里的水,随着时间流逝和自己努力持瓢,竟然有了渐渐增长的趋势。
客栈中的两兄妹觉得心间的压抑不再,相视一眼,知晓此间事了,不由得双双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就此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