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时候,宁波舟山这边小型石墈式码头称为衜头。定海南门外有大衜头、中衜头、西衜头三个码头。大衜头是民用码头;清军的大大小小船只全停在中衜头、西衜头,昨天来的红单船就停靠在中衜头。
戴良驾操“玄武号”向中衜头冲了过去,陈御、蒋理指挥四艘海警船向西衜头冲了过去。
福建水师昨晚靠码头之后,晚上定海同知为他们接风洗尘,福建水师总兵官吴全美没怎么喝。船上加配的水师兵勇,全都住进城里的兵营,吴全美十分谨慎,红单船是他从广东招募来的,他坚持要留在船上,与剩下的500多水勇一起看护船只。这些兵勇刚刚参加剿灭厦门小刀会,也算是胜利之师,正是骄横狂妄的时候,昨晚虽说吴全美极力约束,他们还是喝了不少酒。
吴全美躺在舱室内正睡得舒服,晓峰岭的枪声把他惊醒。他侧耳一听,枪声是西边传来的,好像很远。
“马拉个巴子,什么时辰,就骚扰。”他看看舷窗外,刚有点蒙蒙亮,就躺在床上骂了起来,“这帮小毛贼,烦不烦。等天大亮就让你们知道咱福建水师的厉害。”
这时外面突然想起了轰隆隆的炮声。不好,可能大队反贼杀过来了!吴全美猛地一惊,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他乘坐的船靠着码头最外面,他脑袋往外一伸,看到远处海面上来了好多船只。虽然清晨海面上的能见度不高,那些海警船相隔有一公里远,还涂上了乳白色,他一眼就认出是海盗船。
一个值更的外委把总敲起了警钟,“敌袭!敌袭!”
海面上炮声隆隆,红单船上的骄兵悍将早就被惊醒了,他们反应相当迅速。好多人光着膀子跑出底舱,跑上甲板,跑向停靠在码头最外面的船,脚步踩得甲板咚咚咚的响。
吴全美跑上甲板,看到水勇们如狼似虎似的往这边涌,他顿时豪情万丈,高声叫道:“快快,快打开武备仓库门,取出火炮专用属具,装填大炮。”
一个外委千总从吴全美手中接过钥匙,带着十多个水勇一路小跑,取来了移动火炮进行瞄准用的撬棒、清洗擦拭炮膛的专用工具、装填发射药及弹丸的器具等武备物资。
这边船上正开始紧张的装填弹药,那边玄武号已经冲了过来。玄武号登陆艇是柴机动力,速度比海警船快得多,它一下子就冲到了距中衜头大约600米的地方,艇上机炮队的六挺机枪立即对准红单船开火。“笃、笃、笃、笃”,六挺机枪扫射过去,船舷边操-弄火炮的水勇纷纷倒下。那些悍勇的水手还想继续冲到火炮边,机枪子弹如雨点般pēn_shè过来,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被打得鬼哭狼嚎。
吴全美的大腿也中了一枪,倒了下来,他卧在甲板上又惊又愤。吴总兵侧身向船舷望去,敌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看到舷边一门大炮已经装填好弹药,但周围的水勇全被打翻在地,一个外委把总手侧卧在甲板上,好不容易把手中的火把点也扔了出去。
“笃、笃、笃、笃”,子弹不断的从吴全美头顶飞过,他一咬牙,忍着剧痛爬了过去。吴全美从船舷边捡起火把,火把还在继续燃烧,他刚想点燃大炮,却发现火炮角度方向不对,打不到海中目标。就在吴全美努力调整火炮射角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正好射中了他的头。吴全美脑袋一歪,倒在血泊之中。
玄武号在距离红单船大约10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但机枪没有停息,还在不停的扫射衜头上和船上的顽抗之敌。
在西衜头看守船只的定海镇清兵约莫有两三百号人,他们全是菜鸟,没经历过战火与硝烟。看到定海港遭遇突袭,到处硝烟弥漫,个个惊恐不已。四艘高悬日月红旗的海警船向他们驶来,这帮清兵更是慌了神,离着老远,火枪、弓弩就发了出去。有些人掉头就往城门方向跑,“扑通”、“扑通”掉到海里的也不在少数。
西衜头这边,海警船的四挺机枪也开始欢快的唱了起来。很快,西衜头以及停靠着的大小船只上已经没一个站立着的人。
登陆艇上的机枪也停了下来,登陆艇上的高音喇叭发出慷慨激昂的声音,“岸边的清兵听着,我们是大明王师。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弃械投降者免死;若违抗到底,则死路一条。”
丁淡分别用宁波号、普通话连续叫喊两遍,西衜头、中衜头以及两边船上还存活着的兵勇全都双手伸直,趴在地上,再没一个人拿着武器。丁淡今年29岁,本来是舟山某小学的教导主任,有很强的洗脑功力。他喜欢军事,常常搞些战局推演,战略规划。
李达乘坐的那艘机动船首先靠上红单船,他立即带着两个班的新兵跳了上去。“快快,你们三人一组散开,一个班警戒两条船,先看住最外面这四条船。小心装死的家伙,发现情况立即开枪。”
第二艘、第三艘机动船和登陆艇也靠了上来,四个班的新兵弟兄跟着一起上了红单船。
一共六个班,七十多人一下就散布到十二条船上,小心的搜索警戒。红单船上躺着好多清兵的尸体,一个个全倒在血泊之中。新兵们早就历练过了,他们毫不胆怯,操起钢枪,用刺刀在每个尸体上捅一下,然后把尸体全都挪堆到码头一边。活着的清兵全被赶到衜头一角,蹲在那儿,他们的双手被塑料扎带牢牢的固定在身后。
四艘乳白色的海警浆帆船先后靠上了西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