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安堇初将徐霜送回正院后便回了客房,他知道徐相留他在京中过年不过是看在他师傅林秋的面子上罢了。林秋曾救过回乡探亲的徐相一命,得知他是林秋的大弟子,徐相便顺水推舟,给他施了个恩惠而已。
还有就是希望他年后能一路护送徐霜回云顶宫。
云顶宫在西甘北边,离琉璃城路途遥远,离苍墨则相对较近。
越往北,民风越刁悍,虽然有云顶的名号撑着,但难保不会有那见财起意的匪类会做出要钱不要命的事。
西甘表面民富国强,实则还有太多的地方民不聊生,肚子都吃不饱,还要命做什么?
命都能不要,谁还管你是什么身份?
徐相不放心爱女独自上路,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派兵护送,正好苍墨林秋大侠最得意的大弟子这次送了徐霜回来,徐相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多双筷子的事情,既给足了林秋面子,徐霜回去时又有了护送之人,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安堇初并不计较这些被人当做跑腿伙计使的事,师傅都同意了,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能跟陆师弟一道回苍墨。
他定要说服陆师弟等他一起走,这一路与徐霜相处下来,自诩天生乐观的安堇初都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这个飞扬跋扈的福康郡主了。
与她一比,自家那冷言冷语的小师弟可爱多了,至少不会强人所难,蛮横无理。
想到陆青博,安堇初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这个小师弟,面冷心热,加上还有不喜人靠近的怪癖,初识时总是给人难以相处的感觉。
想他刚到苍墨派时,瘦瘦小小,白白净净的样子,哪里像个男孩子,分明就是个唇红他正在空旷的练武台上舞剑,满天霞光下少年衣袂翩翩,黑发飘扬,如同九天之外下凡来的仙童,俊秀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看傻了眼,从未见过这样柔美和钢劲并存的人。
本以为自己惊艳的表情会惹陆青博不快,却不想他只是扯了扯嘴,吐出三个字:“大师兄”,便丢下他回房沐浴更衣去了。
安堇初以为陆青博洗澡会像他们一样,三下两下就完事出来,就坐在了院中等他,没想到这一等足足等了一柱香的时间。
陆青博出来看到他,自己都十分意外,脱口而出,“师兄还在?”
他当时是想告诉他怕他一人去师傅会怪罪他来的太迟,所以才留下来等他。结果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不忍离去。”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陆青博在听完这句话后那张脸如见了鬼般的看着他,然后早断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大囧,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却越描越黑,越说越乱。
他心想,完了,这下怕是真要引起陆师弟的误会了。
沮丧的转身想走,陆青博却追了上来,“那就有劳师兄带路。”
声音依然很淡,却不再拒人千里,隐隐还带着笑意。
安堇初心中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跟了上去,但始终与陆青博保持着一臂之遥的距离。
再后来陆青博就与他走得比旁人要近了些,他替师傅监督他练功,监督他吃饭,不允许他挑食,帮他纠正错误的招式。
而陆青博似乎也接受了他的照顾,偶尔还能得到与他勾肩搭背的福利。
慢慢的,身边有个人在仿佛成了一种习惯,哪天要是看不到陆青博,安堇初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他己将陆青博当成了家人,朋友,而不仅仅是师弟。
陆青博回家过年,安堇初每日都觉得提不起精神,师傅一说让他去给云顶宫的掌门送贺礼他立刻就答应了。
外出散心,总比整日盯着人去楼空的房子要好。
只是没想到他与小师弟果真是有缘,进城当天就碰见了他。
安堇初越想越觉心情舒畅,抱起酒坛子就飞上屋顶,听着铺天盖地的鞭炮声,看着灯火辉煌的琉璃城,目光搜寻着将军府的方向。
不知道那小子现在会在干嘛,八成是睡了吧,亦或在习字,他是当真喜欢安静,不习舞时不是看书就是习字,所以才会把自己养成这样的少年老成模样吧。
倒是他那个孪生妹妹,看着文文静静,实则古灵精怪,今夜受了那样的惊吓依然牙尖嘴利,半点亏都不肯吃。
陆青博当真是极宠她,不嫌闹市杂乱带她看表演,危险时更是不顾自己拼着命的往前挤,连鞋袜被踩的一团污秽都没发现。
安堇初猛的灌了一口酒,从口中一直辣到胸口。
他离得远,却正好看到了混乱的人群中那个引起事端的人,事发后趁乱匆匆逃离了现场,离开前朝某个角落看了一眼,得到指示后一个闪身拐进了一条小巷里。
……
徐霜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暖炉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暖炉裂开,里面滚烫的碳火星子溅了出来,溅到跪在地上的小厮手上,烫得小厮手直哆嗦。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小厮不停地嗑头,没两下额头便渗出血来。
徐霜阴郁的双眸中射出充满狠辣,冰冷地说道,“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吧,若是让我在这琉璃城内再看到你,小心你的狗命。”
小厮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掉。
“郡主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能离开呀。”
“混账!”,徐霜一拍桌子,毒蛇般觑住了他,“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郡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