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看出了各库房规划的不合理。
没有货架,没有行走路线,全都是堆在地上,或堆在木箱上。
每个库房的人手并不少。
有在忙碌中的,如兵器库。前几日战后剩余的弓箭还在入库。
神弓营退回来的多余弓箭乱七八糟的放在一堆,能用的,不能用的,库房的人必须一一挑出不能用的,带血迹的还要先擦拭干净,然后将有用的十箭绑一起。
已花了两日多,还未整理完毕。
铠甲库也是如此,一边是排着队等着领军服的新兵,一边是清理堆积如山的,从伤患身上扒下来的铠甲棉服,臭气薰天,能缝制好的,和无法缝制的得分开。
药库门口更是混乱不堪,围着一堆骂娘的士兵。
前几日许多士兵受伤,过了三日还有许多兵未领到药,他们的好友、同乡、兄弟或战友们,不顾百夫长千夫长的阻拦,跑到药库前来大骂出口。
药库主事不在,管仓的人只得紧闭大门,任由那些人在外大骂。
纪子期也只远远的瞧了一眼。
她总共花了大半天,将粮草署和各库房周边的路线摸清楚了。
下午快到粮草署官衙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喂!你,过来!”
纪子期左右张望,发现左边拐角处站着一个少年,细看之下十分眼熟。
她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少年不耐烦地道:“对,就你!我看这就属你最闲,快随我过来!”
纪子期走进再一看,发现竟是当日被那贼夫妇绑架时,出手相救的那个大胡子的小厮。
近半年不见,那少年长高了许多,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清脆,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低沉。
不会这么快被识破吧?
只见那少年上下瞟了她一眼,神情无任何可疑之处。
纪子期放下心来。
也是,当时她身着女装,额头淌着血,脸上脏兮兮的,能认得出才怪!
她随着那少年走了约半里路,来到了一个练武场,场上一个高大的男子正侧身举弓射箭。
正是那大胡子。
半年未见,这大胡子的眉眼间似乎更加犀利,随时能将人看穿似的。
三月的春风吹起他铠甲外的披风,身姿挺拔如松,沉稳如钟,浑身是蓄势待发的力量。
斜阳下,箭未射出的那一刻,如时光停顿。
纪子期的心随着那离弦的箭微微一颤。
咻地一声,那箭带着万钧之势,正中靶心。
那少年拍手欢呼,“少爷!真棒!”
大胡子头未抬,继续拿起另一支箭。
“杜康,提醒过你多少次了?在军中要叫我将军!”那声音淡淡道出,却有如陈年佳酿般低醇甘香,悠久绵长。
杜康欢快地吐吐舌头,蹦到他身边。
“将军,你都射了一天的箭了,先坐下休息休息吧!来,小的给您捏捏胳膊!”
又转身对纪子期道:“你!去把那些箭十枝十枝一捆绑起来,千万别弄混了!少爷射了一天才分出来的!”
纪子期按他的吩咐去捡箭。
这时杜康的声音又响起,“少…将军,这箭您一个人手臂射断也射不完,而且就算是射完了,这一上战场回来后马上又混在一起了。您这样做有什么用呢?”
“正因为全部人都束手无策,本将军才不能只待在营中。与其坐在那枯想无果,不如来这里射射箭,说不定还能找到法子。”
大胡子将军说完,一把挥开杜康,举弓继续射箭。
这人倒是务实。
杜康退到她身边,纪子期边捆箭边同他搭讪,“杜小爷,这箭为什么要分成堆?”
杜康白痴般地眼神看向她,“你在粮草署是白吃饭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纪子期道:“小的是昨晚才刚到凉州城的。”
“那难怪了。”杜康撇撇嘴。
他见自家少爷只顾着射箭,闲着无聊,就将前几日战事失败,最终原因一是新来的箭出了问题,二是风向突变影响箭向的事情告诉了纪子期。
“也就是说因为弓箭手拿到的箭,是工坊不同时间完成的,轻重有偏差,因而影响了弓箭手的发挥?那为何不将同一批次的箭发给同一人?”纪子期道,“还有那风向突变影响箭向的问题,可以通过计算进行调整!”
杜康翻了个白眼,“这造箭工坊有好几家,每天都在赶工,做完一批往户部运一批,今天你交货,明天我交货,户部再分运往各地,哪还分的清谁跟谁?还有,计算?计算什么?你小子开玩笑吧?”
“这些箭没有各工坊的标识吗?”纪子期将风速计算的问题先放在一边。
“标识?什么标识?”
“就好比你去商号里买些小玩意,有些会在那些玩意上刻上自家商号的名字,作为区别。”
杜康被眼前这土包子气笑了,“我说小子,你哪个乡下出来的土包子?那工坊都是咱们陛下的,吃的是皇粮!你以为是街边随便一家小店?”
纪子期对他的嘲讽也不在意,诚恳道:“杜小爷,小的真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向您请教,要是麻烦到您,还请不要见怪!”
“呵呵,”见她如此真诚,杜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抓抓头,轻笑两声解释道:“我这人,有时候就嘴贱,你别放在心上!对了,我叫杜康,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纪子期。”
“你也别小爷小的了!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人,看我长你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