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自己的位置,霍启航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倒是希望她可以往他头上爬,和他没大没小,没隔阂的,可她现在……唉……
他捏了担眉心,抚了抚腰,疼。
这一刀,得让他休息上好一阵子了。
也许等处理完这件事,他应该带上她们母女俩去别处散散心,好好温故一下曾经走过的那些岁月,或者就能找回那已经让她觉得生疏的关系。
“霍少,身体吃得消吗?”
郝军见状,关心的问,这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按理说,现在,他应该休养在家,可这件事,他执意要亲自做。谁也拗不过他。
“待会儿还是用轮椅吧!大夫说了,你现在只能适宜的走动,走久了,会累。身体是自己的,强撑没意思。你要是想顺顺当当的陪着宁小姐主持完这一趟交接仪式,最好听我的!”
霍启航没有拒绝。
八点四十分,霍启航坐车去了琼城机场,宁敏和他同坐一车,沿途有警车开道。
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
p点半,车队进入机场,机场方面有警力在维护秩序,各大媒体,都在守候,准备挖掘这一个重大的新闻。五个家庭的成员,一家家拖儿带口的来接机,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之色。
一路同来的还是霍长安,霍家父子和家属一一握手,表示慰问,宁敏站在边上,眼底是一张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孔。
十点,竺国~军用专机准时准点出现在琼城上空,当一具具装着遗骸冰棺被抬下,她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哭泣。
展初一年迈的父母,当场昏厥,他们帅气的儿子,好好的出去,被送来的只是残肢断骨,一片片尸片,被集中在一个小棺木里……
董成方唯一的姐姐姐夫,在看到碳化了的弟弟时,哭的嘶心裂肺。
张家仪,他的新婚妻子,抱着刚刚出生没几天的稚子,扶棺长泣,和着孩子的哭叫,以及头发发白的双亲那阵阵拍股痛叫,场面是何等的惨绝人寰,棺木之中的尸首,是人工缝合起来的。
周物的尸体最完整,一条深深的勒痕,呈现在他的脖子上,他唯一的妹妹陪着坐在轮椅里的母亲前来认尸,母女俩哭成一团。
宁敏走到最后一口棺木时,就停了下来,打开玻璃盖,揭开那雪白的尸布,望着四个月前被她亲手埋掉的和平,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
这是她的发小,和她在同一个小区一起长大的男人,那个引导她走进猎风组的哥们儿,那个喜欢她,而不敢表白爱慕的小伙伴,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现在终于回家了。
她伸手,抚上了那已长满尸斑的男人,冰冷僵硬的触感是他唯一给她的感觉,他再也不能对着她笑得大大咧咧了。
“如果不是和平那一挡,死的是我!”
宁敏对身边的男人说,哽咽着:“他身中数枪,就这样一点一点冷却在我怀里。而我却束手无策……你知道看着自己的伙伴一寸一寸走去,没了呼吸,没了温度,没了心跳,没了声音,是怎么一种感觉吗?”
她吸了一下鼻水,声音哑着,痛着,望着当头的太阳,今天的天气真好,可她的声音就像幽灵一般飘渺:
“整片天空,都塌了!”
霍启航心头一紧,从轮椅里站起来,替她擦眼泪,说不出半句话。
“宁!”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泪眼迷糊中,宁敏抬头,看到了一身贵夫人打扮的衡薇,婷婷玉立在面前,脸上,皆是沉重的戚然。身边站着的正是莫家那位三公子莫尧之——这次送尸体过来的就是这位金贵的三少。
她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扫了一眼莫尧之,目光落在衡薇脸上。
“我们能谈谈吗?”
衡薇低问。
“追悼会后!”
她扔下一句。
“好!”
“阿薇,你觉得以莫夫人的身份来参中周物的追悼会,合适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来!”
宁敏的话语,很尖利。
“不管合不合适,我都得来送他入土放安!”
衡薇低低的说:“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这么做。”
阳光很灿烂,照亮了衡薇眼角的亮。
这泪,终令宁敏心软,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冷风吹着心头,看到不远处,好友顾晓,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远远叫了一声:
“宁宁……”
待走近,她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并且狠狠拍了拍她的肩,哭着:“我以为我会看到你的尸首。我以为再也见过到你……宁宁,还有薇薇,你们还活着,真是老天开眼。真是太好了……”
好吗?
为什么宁敏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幸运?
她的心,是如此如此的沉重。
悲伤,落泪,似乎是已成了当下唯一的情绪,见到战死的战友是沉痛的,见到未死的战友也是沉痛的,见到睽久已久的朋友,同样是沉痛的。
这样的场合,没办法叙旧,这样的时刻,怀揣的只有无尽的追思。
追悼会,很隆重,铺天盖地的报导,皆是烈士们的如何如何英勇,没有人知道,他们皆是弃卒。而宁敏,对此只有沉默。
三天后的清晨,五个小伙伴,化成了一盒盒骨灰,被葬进了烈士陵园。
之后的两天,宁敏接受了一系列的调查,日子在忙碌过度,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