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曲波,被这么一喝,一下收敛了几分情绪,但声音依旧是委屈的:
“妈,您就只会坦护老大家的。小坦也是您孙子。孙子出了事,您不怨,您还能高高兴兴的让这个女人进来叫您奶奶?就算她没有害小坦,您别忘了,这丫头她嫁过男人,流过孩子的,这样的女人进辰家,那简直就是往我们老辰家脸上抹黑……”
“啪!”
老太太狠狠将手上的书砸了出去,力量足足的砸在曲波面前的地面上,温和的脸孔沉了下来:
“结过婚怎么了?你妈我还跟人私奔过呢……怎么着了,是不是我也抹黑辰家脸面了?是不是我也罪该万死,就该乖乖滚出辰家去?遇人不淑,已经够倒霉,你就这么眼光毒,不让人家有翻身的机会了吗?”
佟蕾偷偷瞄了一眼,老祖母这样一板脸,所有人都噤声,就连曲波也露出了几分怯意,显然啊,老太太在家里很有权威。
辰万年也显出了不高兴的神色,说:
“老四媳妇,你这样说话太不中听了。小坦是我孙子,他出事,我和梅子当然都急,可再急,也不能把气往别人身上撒?行了行了,老四,带你媳妇去擦把脸。好好的日子,你们非得把它闹的乌烟障气是不是?”
曲波被两位老人这么一诉,没了话。
这时,辰况站直,目光盯着义愤难平的四婶,静静说了几句话:
“四婶,您放心,坦坦我一定找人医好他。
“另外,有两件事,我得评说一下。
“第一件事,你说坦坦是蕾蕾害的,这不公平。那会儿,坦坦还没有和蕾蕾正式交往,蕾蕾有权力去选择她喜欢的人。坦坦出事,只是意外,那孩子一向喜欢开快车,这事,您也知道。东艾的律法规定的:每个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四婶,大智者必谦和,大善者必宽容。唯小智者才咄咄逼人,小善者才会斤斤计较。人若选择计较,心必蒙尘不得开心;人若先择宽容,心则平静坦然。不怒不躁。您是一个聪明之人,死钻牛角尖,不智而蠢。
“第二件事,这世界很大,有的人,一生都能过的幸福,有的人,一出生,就历尽坎坷。一个女人嫁一个男人,能终老相守,那是福份,半路拆伙,那是不幸。这一次结婚,蕾蕾是二婚,我也是二婚,两个都二婚是的人,从来不存在配不配这么一个理。也没有什么抹黑不抹黑这一说法。
“易卜生曾说过一句话,现在奉送给您:一个人,不因幸运而固步自封,不因厄运而一蹶不振。真正的强者,善于从顺境中找到阴影,从逆境中找到光亮,时时校准自己前进的目标。
“四婶,人生处处充满意外。请你对别人多一点宽容,用一种良好的心态去鼓励辰坦,做真正的强者,怨天尤人,那是弱者所为,失的只会是辰家的骨气。”
几句话,平稳冷静,充满智慧,不是呵斥,胜似呵斥,能让人心生羞愧。
辰况从来不是一个老大粗。
这也是辰家人第一次听到辰况这么替一个女人说话。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不大爱多嘴。
边上,辰参沉默一下,向辰万年欠了欠身说:
“爸妈,抱歉。小曲就是这脾气,我会劝她的。”
他很彬彬有礼,拖着不肯罢休的妻子往自己的院子走。
转弯处,遇上他们的长子辰宇,那曲波又哭天喊地起来:
“阿宇,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平常敬重的好大哥,枉废我们家小坦和他走的这么近。他竟然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娶这样一只破鞋进门……”
“妈……您冷静一下。”
辰宇在那边低声劝了一句。
佟蕾偎缩在辰况的怀里,没看过去,心里一阵阵刺痛——
是的,她是一只破鞋。曲波脾气直,没藏着掖着。可底下认为她配不上辰况的人,肯定不会少数。
耳边传来了轮椅辗过地面的声音。
“小蕾啊,别往心里去,小坦克一直在医院住着,你四婶她心里苦闷。说话不中听了。”
老太太声音温婉的安抚了一句。
“奶奶,对不起!”
佟蕾金鸡独立的站起来,抓着辰况的手臂,鞠了一个躬,满脸皆是歉然之色。
“你道什么歉!小坦的事,怎能怨你?谁没年轻过,谁没谈过情说过爱,都有轻狂的过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呢,你只要记得好好把将来可以拿捏住的日子过好,那就行了。瞧瞧啊,奶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当年啊,我也遇到了一个人渣,那人渣时运不济,离了几回婚,他爸妈一直儿怪我。屁。关我什么事。自己的命,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老太太末了粗鲁的骂了一句。
这一番将心比心,让佟蕾感觉无比温暖。
这位老奶奶真是慈善啊——那眉目之间的爱护,令她感动,郁结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行了,都消停下来。子循啊,蕾蕾脚伤着了是不是,赶紧抱屋里去,拿点药给擦擦。”
辰万年叫着。
“好!”
辰况一把将佟蕾抱了起来。
沐浴后的男性气息冲进佟蕾鼻腔,她横在他手臂上紧张的叫:
“我能行的……”
“乖乖别动!”
辰况想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
可她却是第一次被他在这么多人前抱,总觉得别扭。
“奶奶,你看到没!”
辰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