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愣了一会,她这才想起来那些药方都是后世才出现的,就连离此时最近的《千金方》也是一两百年后由唐朝的孙思邈所编著完成。这十几种药方立足点各有不同,分别代表着中医历史上几种不同的流派,没想到被那老郎中一眼就看了出来,便开口道:“至于这些方子嘛,是以前无意中看到的一本中医秘笈上所记载。听到你说痉症两字,倒让我想起来了。”
黄莺暗道:“这何姑娘看起来聪明伶俐,却不想竟是这么傻。人家夸她两句,她就把制法方子都说出去了。或许那青霉素本身也不是什么独门秘药,否则谁会轻易说给个陌生人听?”当下只跺了跺脚,一转身捧着陶锅进厨房熬汁去了。
施槐巍听后。眼里流露出羡艳的神色,忍了半天终究没好意思问她借阅,偏偏他又不想就这么离去,便换了个方式问道:“既然已有了药方,姑娘为何还要制备青霉素?难道那些方子不足以治愈痉症?还是这两者必须要兼而有之,缺一不可?”
阿苒想了想道:“书上说,前者可以大幅度缓解症状,后者则可能是治愈的关键所在。”
施槐巍满脸惊色道:“青霉素当真如此神奇?发现青霉素的那位一定是位医药大师。却不知这位大师现在又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人家一千多年后才可能出生呢。
阿苒含含糊糊道:“他早已不在人世了。”她见施槐巍还要发问,生怕被他察觉到端倪,便道:“你若是真想知道。等我有了空,将那秘笈抄一份给你便是了。”
此言一出,倒叫那施槐巍恍若被惊雷劈中,只呆呆的望着她,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黄莺将熬好的杨梅汁端了出来。见施槐巍还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由飞了他两记白眼,但人家毕竟是客人,阿苒没出声,她也不好赶人。阿苒将陶锅放入一个注入凉水的大盆中,待其冷却后,再将杨梅汁分别倒入几只已经晾干了的小酒坛里。这才将刮下来的青霉菌分成几份。在第一只酒坛里倒入一份,在第二只酒坛中倒入两份,以此类推。全部分装完毕后,稍稍摇晃片刻,用烫过水后晒干的布帛将酒坛封口。又取了封布做好标记,才小心仔细的放在屋子的背阴处。
只听黄莺脆声道:“姑娘。药煎好了。徐府的人刚才过来问,姑娘要不要过去用饭?见您还在忙着,也不好打扰,又让人送了几碟小菜过来,怕您饿着。”
阿苒笑道:“这可感情好。我都快饿死了。你先去厨房里把菜热上,等他服了药,咱们几个一起吃。”
黄莺本想说这不合规矩,见施槐巍还在边上站着,便低头应了声是。
阿苒抬头望了望天色,不知何时日头已经快落下了,她伸了个懒腰,一回头见那老郎中居然还没走,不由奇道:“怎么了?”
施槐巍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阿苒面前,双腿一屈跪在她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阿苒道:“弟子施槐巍,愿拜何姑娘为师。”
阿苒吓了一跳,就连黄莺也呆住了。
那施槐巍声音都有些哽咽:“老朽虽年迈,却不是不懂行规,站在这里看姑娘制药已是大大不妥。姑娘不与我计较,还耐心与我解释,甚至愿意将如此宝贵的秘笈相赠。君以国士相待,我必以国士报君,从此鞍前马后敢不效死!”
阿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哭倒在自己脚下,待黄莺挪到她背后,悄悄拉了拉她一袖才回过神来,赶紧将他扶起,道:“可我不通医理,也教不了你什么啊。”
施槐巍抹了一把鼻涕,颤巍巍道:“老朽也没多少时日好活,若是能亲眼见到痉症有一日可以被治愈,就算死也瞑目了。姑娘予我药方,授我青霉素制备之法,这份恩情足以令我北面称弟子,还请姑娘千万不要推辞。”一面又坚称,若是阿苒不肯收他为徒,他就跪在门前死也不走。
黄莺哼了一声,小声道:“看来今天晚饭又得多一个人了。”见阿苒似有不快的看了她一眼,连忙将煎好的药放下,道:“我这就去厨房里热菜。”
那施槐巍动作极快,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抱着铺盖带着药箱过来了。他一把年纪了,对着阿苒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上香磕头敬茶居然做得一丝不苟。不管阿苒怎么推拒,他都道:“要的,要的,拜师不行大礼,师道尊严何在?”
阿苒不知道拜师还有这么多规矩,心里头不由暗暗纳闷,当初何意传授自己剑诀时,也没让她行拜师礼啊。
徐笪非安排的这个小院一共就三间空房,原本是阿苒与何意东西厢房各自一间,两个婢女住在倒座。可施槐巍一来,房间便有些不够了。那施槐巍见阿苒面有难色,连忙道:“要不我在公子房里打个地铺,夜里有什么事也方便照料 。”
阿苒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她让黄莺带着施槐巍先去摆饭,自己则端了药走向何意的屋子,谁知刚靠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何意沙哑却冷漠的声音:“穿上衣服,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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